奉樾主和,重视农桑,以休养生息为主,但未必没有逐鹿之心,只是以如今霖国的战备和银钱,都不足以在六国称雄。
百姓尚且不能饭饱,一切都只能谋定而后动,否则一旦消耗国力甚巨,就会成为别国的口中之物。
宗阙将地图卷起,要了笔墨定着关于盐铁农桑的规则。
盐是刚需,而铁是武器,绝不能肆意滥用,重视农桑,轻徭薄赋,霖国未必能这一代称雄,却可数代而为,而第一步是降低王公贵族的权重,之后的事才好推行。
水声停止许久,帘帐掀开,水汽因为君王的弯腰萦绕在宗阙的鼻端,唤回了他的思绪:“你也是如此认为?”
宗阙抬头,看着身边跪坐下来的人道:“贵族把控权势太多,会影响君王命令的实施。”
一层层的剥削,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下达再多的政令也没用。
“此事只能缓缓推行。”奉樾看着他落在绢帛上的计划道,“暂需隐忍,等到实力足够时,便可手起刀落。”
“嗯。”宗阙应道。
“你可会觉得我狠心?”奉樾心神微微提起。
“不会。”宗阙说道,“作为君主应该杀伐果断。”
太过于优柔寡断,有时候造成的恶果是连环的,对该狠的人狠,对该仁善的人仁善,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奉樾薄唇轻抿,看向了身旁的人笑道:“这世间终究只有你最明白我。”
烛火摇曳,公子眸光如水,宗阙看着他道:“我有时也未必知道你在想什么。”
奉樾眨了一下眸,看向了桌案言语轻松道:“若是心思全让你知道,那还得了?”
宗阙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公子修身玉立,即使落于灾难之中,身上气性始终未散,墨发蜿蜒,眉如墨画,灯下薄唇因沾了水气,如血般殷红氤氲。
他本是坚定之人,却也会因为爱情而踌躇不前。
身旁人未有回答,奉樾的手指轻轻蜷缩,侧眸笑道:“你对断袖之事做何……”
发丝被伸过来的手轻轻扣住,公子樾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最后的话语却交错在了彼此靠近的呼吸中,双唇轻碰,蜷缩的手指已汗湿发热。
周围的烛火灯影好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唯有心跳声在这样的深夜中响着。
一吻分开,宗阙看着面前人干净氤氲的眉眼道:“冒犯了。”
经年已过,坐上这个位置的君王仍然一如初见,只是很多事情已经不允许他再做一个光风霁月,无一丝阴谋,只有诗书礼乐相伴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