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态度很是有些生硬的丙吉,刘德并不在意。
挖墙角这件事情,就是得心黑脸皮厚,更要有唾面自干的淡定。
“丙公此话倒也说得在理,此次迎驾,丙公出力甚多,如今光禄寺卿年迈,回去之后,大将军怕是要保举丙公上位了吧?”
“刘公说笑了,某只不过是陪衬罢了,哪里有什么功劳,倒是刘公你,身为宗亲领袖,又参与了迎驾,他日定能为天子肱骨之臣。”丙吉的回答滴水不漏。
“哈哈哈,一路上那昌邑王只和正使乐公说过话,何曾单独召见过鄙人,就算鄙人有心想替天子效力,恐怕也没有机会吧。”
刘德顿了顿,又就着说道:“天子初至长安,身边所带的属官又不多,丙公身为光禄大夫,君前行走的机会很多,与天子的关系自然一日胜过一日,只是不知道,大将军是不是真心希望百官与天子那么亲近。”
刘德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丙吉的神态。
不知不觉之中,刘德就把话题带到了一个有些危险的方向上。
丙吉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宗亲党在想法设法地撬霍党的墙角。
希望将霍党的人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但是一直以来,都收效甚微。
毕竟,霍光掌管着朝局,掌握着把合适的人选安排到合适位子上的权力。
而宗亲们只站着一个不那么说得过去的道义。
没有天子为他们撑腰,他们名字前面的那个刘字,其实一钱不值。
“大将军乃孝武皇帝指定的辅政大臣,十几年来,夙兴夜寐,一饭三哺,忠贞之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会隔绝天子与百官呢,刘公恐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丙吉说得义正词严,几乎就是在指着刘德的鼻子,那他是個小人了。
刘德脾气再好,脸上也有一些挂不住了。
他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丙吉,竟然内里是死忠的霍党。
“如果大将军真的为了大汉考虑,为何要选昌邑王这未及加冠之年的人选呢?”刘德有些生硬地问道。
“孝武皇帝子孙单薄,能选的子嗣本就不多,不选这昌邑王,还能选谁?总不能跳过孝武皇帝,从孝景帝的子嗣中选人入嗣宗庙吧?”丙吉斜着眼睛看着刘德问道,貌有不恭。
“那为何不选广陵王刘胥?”
“大将军那日不是说得清楚明白吗?广陵王无德。”
“哼,恐怕是因为广陵王胥已经成年,登基称帝之后,大将军就要立刻还政于他吧,说到底,大将军还是不想离开那狭小的尚书署吧?”
好脾气的刘德此时也有些恼怒了,所以才毫不顾忌地说着刚才这番话。
“呵呵,刘公难道真的认为广陵王胥能担得起承续大统的重任吗?”丙吉眼中有一丝不屑。
“如何?至少不比这癫悖的昌邑王差吧,别看他这几日的作为与常人无异,恐怕都是昌邑国的属官教的,国中何人不知他患有癫悖无状的隐疾?”
“昌邑王他日能不能成为一带圣君我不敢说,但是广陵王胥,恐怕会让大汉赴暴秦的后尘吧?”
“你、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公如果来找我饮茶,我一定扫榻相迎,若是想与我谈其他的事情,就免开尊口了,莫说是大将军看不上广陵王刘胥,就是我这个小小的光禄大夫也看不上他。”
丙吉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刘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最终,刘德只得冷“哼”了一声,拍马往前走去,他宁愿与那昌邑相安乐多说几句,也不愿意再和丙吉多说什么了。
看着刘德远去的背影,丙吉面不改色,等他远去之后,丙吉才有一丝愁容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丙吉心中坦荡,不管是刘德还是大将军,他都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