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顾寒屿放松了一点,任由她继续给自己擦汗,不仅是额头,他睡这一觉连脖子上都是汗。
把毛巾放到一旁,商裳轻垂眼帘,问他:“伤哪儿了?重不重?”顾寒屿闻言愕然,“你知道我受伤?”
“不然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火呢,不就是打架受伤回来看到我在喝茶,心理不平衡了么,觉得自己白白逞了一回英雄。”商裳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药酒,倒了一点在掌心,双手摩擦揉匀了准备抹在他伤处。
顾寒屿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也不矫情,掀开衣服给她看,右肋骨下方有一大块很明显的淤青,是他看到小个子准备拿刀去捅阮波,情急之下飞身过去,却被人偷袭踹了一脚,当时只是疼了一下,摸摸骨头没断,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晚上洗澡的时候发现伤处竟然出现淤青了。
商裳把手掌覆盖在他肚皮右侧的淤青上,那淤青一直延伸到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摸起来硬硬的,她轻轻推拿,等掌心的药酒吸收得差不多,又倒了点在手上,揉匀了之后继续按压。顾寒屿初时觉得疼痛难忍,渐渐地伤痛处发热,随着她柔软的手掌推拿揉动,疼痛得以缓解。
看到顾寒屿咧着嘴笑,商裳斜了他一眼,“你还笑,惹了那群流氓,以后水果生意还怎么做?”
顾寒屿笑意更深,“你还关心生意啊,我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
商裳没有笑,她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很郑重地说:“大家萍水相逢,你有你的秘密,我不会多问,但我还是希望以后这样的麻烦少惹,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你本事再大,他们对付你一个外地人还是易如反掌。”
她站起来,收起药酒瓶就要走。
顾寒屿捂住伤处坐起来,说:“你的意思是,昨天那群流氓调戏你、对你动手动脚,我就该眼睁睁看着?今天他们找上门来寻仇,我应该任人宰割才叫不惹事?见过忘恩负义的,没见过你这样忘恩负义的。”
商裳啪一下把药酒放回桌子上,抬手就往他右肋下方给了一拳。
我靠,黑心的娘们儿,顾寒屿吃痛,绷紧的脸瞬间发白,额角冷汗直冒。商裳又一手按在他肩头,按着他躺下,轻柔地用手在他伤处按摩推拿。
“别逞能了,你今天就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对方十几个人有备而来,没对你和阮波动刀子已经算那群流氓发了善心,你们没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想好了,被打伤了替你们付医药费,要是打残了……哼,阮波我养着,你丢到大街上去。”
商裳虽然冷言冷语,手上的动作却柔和地恰到好处。顾寒屿看着她月光般皎洁清秀的脸,璀璨明亮的眼睛黑水晶一样莹莹发光,还有那两片软软嫩嫩的红唇,神游物外,以至于她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清。
商裳瞥了他一眼,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但明显对自己说的话心不在焉,轻拍他一下,“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顾寒屿回过神来,想逗逗她,“小个子流氓说,他记得你的长相。”“记得就记得,我这张脸,见过的人没有不记得的。”商裳自信地挑了挑眉。
还得是她,任何时候都这么拽。
商裳看着他眼睛里的笑谑之意,回想起他之前瑟缩在床上的狼狈样子,像是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而看着她给他抹药酒时的表情,则变成了乖顺的小狼狗,在她面前不停摇着尾巴;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中带着令人不敢逼视的侵略性,一点一点向她渗透。
为了化解这种莫名的气氛,商裳起身去厨房拿了几块冰回来,用毛巾包好了放在顾寒屿右肋骨下方冷敷。顾寒屿只觉一阵凉意从伤处沁入骨髓,有点疼又有点舒服。
“你就不怕?”他微挑着眉,调整了一个舒服地姿势躺靠在摞起来的枕头上。
“怕什么,你不是和他们说,我脾气不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吗?”商裳狡狯地看着顾寒屿。
顾寒屿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阮波都告诉你了?”心里忽然多了几分期待,以阮波的直性子,大概不会有所隐瞒,她应该听说了那句完整的话。
似乎没生气,生气就不会主动来找他。
“他和阿湘每次说悄悄话总是以为我听不到。”商裳淡淡地轻锁娥眉,眼神似喜非喜、似嗔非嗔,“我不管你是一时口嗨还是将错就错,你自己别入戏太深,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她翩然而去,顾寒屿呆立当场,好半天他才转了转快要僵硬到石化的脖子,有一种感觉,她是为了说她最后那句话,才会主动来替他上药。
她还是他刚认识她的时候那个样子,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