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道:“你们故意岔开话题,拖延时间,想等人来救,这样白费心机了,拖延只对你们不利。”
这时只听得一个毫无生气的声音道:“确是不利。”
人就在枣树林里。
方恨少一听这个声音,内心里打了一个突,低声问背上的“天衣有缝”:“是……他来了?”
“他”当然就是“天下第七”。
没有人应他。
方恨少觉得背上更加湿濡。
淌下来的血水愈多。
──“天衣有缝”到底是已失去说话的力气,还是昏了,甚或是死了呢?
方恨少已感到后悔。
他后悔自己为何要停下来。
他停下来,“天衣有缝”就死定了。
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一个“天下第七”已够可怕了,何况还加上了个白愁飞!
可是当方恨少看见张炭、唐宝牛倒在这儿,又教他怎么不留步呢?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利,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兄弟去涉险遇祸,自己都可以不关心不理会的,这样的朋友兄弟,就不叫朋友兄弟了。
──江湖上的汉子通常管叫这种人孬种乌龟王八蛋!
方恨少当然不是那样子的人。
他一向认为,朋友可以用来煎的炒的炸的烹的,但就是不可以拿来出卖的;兄弟可以平时去激去迫去打骂,但就是不可以在他落难时有一丝轻侮。
因为人生一世,可以相交满天下,但可以刎颈相知、共患难、同富贵的生死兄弟,能有几人?至今余几?冲着这一点,他明知只要他放下背上的人,以他绝世的轻功,说不定就可以逃得过“天下第七”的追击,甚至连白愁飞也不一定会拦得住他——
可是他就是不能放下背上的包袱。
因为那是一份情义。
一份心里的良知。
但他也不能舍弃地上的人。
那是他的兄弟。
他的好友。
他的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