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盛誉之人却极少抛头露面。根据常理判断,文韬武略的才子,样貌总会有些差强人意,诚如貌若天仙的佳人往往脑子不太灵光。故而坊间猜测,裕桢公主乃是其貌不扬故不喜露面,也是因为公主容貌欠佳,淯王才不愿与其成婚。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断是没有人敢掀了马车的帘子去看上一看的。可马车里的人却轻轻了揭开了帘幕,从一处缝隙望上了茶楼。
茶楼的三层廊子上,最左边的一张桌台旁只坐着一位御缇使大人。他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木栏上依次有节奏地敲击着,一副闲散的样子。因为腿太长,桌台下的空间似乎都不够容纳那祯祯下垂的官服。这个大人身材高挺,宽肩窄腰,五官虽看得不太清楚,可从他那大致的面部轮廓便能看出此人生得了一副好皮囊。
“御缇司竟还有此等货色。”鸾驾内的人轻轻道了一句,放下了车帘。
一会便有个御缇使过来和这个大人坐了一桌,是检仕刘平。
“岑大人,我们休息得差不多了,何时启程?”刘平问道。
岑沐风指了指楼下:“等鸾驾过去。”可是说着的功夫,那鸾驾却停下了。
鸾驾上下来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拿着一瓶子什么东西小步快跑到路边。定睛一看,那路边的一棵树边正靠着一个农妇,奄奄一息的样子看上去是中暑了。侍女将那瓶子东西给农夫喂下,不多时农妇醒了过来,片刻之后,便跪下朝着鸾驾不注地磕头道谢。
“裕桢公主可真是有德行啊,如此爱护百姓。”邻桌的校尉李信感叹道。
“故作姿态。”岑沐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在他眼里,沈家乃是权贵亦是商贾世家。商人重利轻别离,最爱虚荣又虚伪。为何九个皇子公主中,裕桢公主不是皇帝亲生还名头最大?不过是沈家善于张扬造势罢了。那个裕桢公主从来不爱露面,保不齐是个什么草包式的人物,不过沈家把门下商行里新研制的玩意都挂在她名头下哗众取宠罢了。
侍女扶起来农妇便回到了车厢内,鸾驾准备开动了。这时,突然围上来五六个附近的村民,齐齐跪倒在鸾驾前头,大声喊着请裕桢公主给他们做主。鸾驾两侧的护卫都严阵以待,生怕来者不善。
鸾驾里的人说话声很轻,茶楼上听得不真切。跪着的村民嗓门倒是大,一个男子说道:“公主殿下,一个官家的马车撞倒了我八十岁的老娘,却想逃跑。乡亲们把马车围了起来,他们不解决问题便不放他们走。这时却有官府的衙役过来让我们放人。官官相护,欺压百姓,还请公主为我们做主啊!”男子说完又连磕了几个响头。
鸾驾没有动静,片刻之后,刚才给农妇送药的侍女又下了鸾驾上了茶楼。
一会功夫,侍女就到了岑沐风跟,欠身行了礼道:“这位大人,我乃裕桢公主侍女思雨。楼下有百姓喊冤,大人也看到了。公主有急事要先行,但又不放心这些百姓。想到官员欺压百姓当也是御缇司的职责范围,故请大人处理一下。”
岑沐风起了身道:“下官这就去处理,处理完毕再向公主禀告。”
思雨:“不必了。公主说,朝廷律令,皇亲国戚不得干预御缇司办案。大人不必向公主报告,省得给大人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公主相信大人可以处理好。”
安排妥当,一行护卫跟着公主鸾驾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仗着是懿王的徒子徒孙便敢拿沈家商行开刀,真不知道沈家也有公主么?”鸾驾上的人说着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本来是要去西郊别院取库银的,岑大人只得掉转马头跟着几个村民去官家马车肇事的地方。为了给自己造个爱民如子的名声,却叫监察百官高高在上的御缇使们去处理鸡毛蒜皮的村民纠纷,这公主还真是惯会使唤人。
岑沐风心里十分不爽,这个裕桢公主,无非仗着自己出身高贵便颐指气使。曾几何时,岑大人也是和沈慕瑶一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过岑大人口中的金汤匙却是个劣质产品,含到十岁便生了锈。那年,岑沐风的爹爹雍璘侯得罪了皇帝,惹恼了沈国公,岑家从此被打压一蹶不振。
岑沐风想入仕,却被父母多方阻拦,因朝中不会有人愿意给他举荐,他就是干出了花来也爬不上去,还不如待在家里享福,好歹侯府的财富虽及不上沈家一二,可说是富甲一方也绰绰有余。
岑沐风当时叛逆心重,父母不想他入仕他便偏要去。可惜六部衙门不欢迎他,岑沐风便到贵族子弟不屑一去的御缇司参加了九死一生的肉搏选拔。进了御缇司后,又和平民子弟一般自从九品的小侍从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