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的拐弯处,忽然传来竹叶摩挲的沙沙声,似乎有人走过。转身一看,是岑沐风。不知道两人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岑沐风走过来,按照礼数朝淯王恭敬地行了礼道:“见过淯王殿下。”淯王没有回应,只是眼中余光看向岑沐风时寒意至极,似乎如冰刃一般能shā • rén。
岑沐风直起身走到沈慕瑶面前,伸出了手,却又悬在了半空,等着沈慕瑶自己把手伸过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沈慕瑶看了一眼淯王,犹豫了片刻,但想到有些事情要想如愿,撕不撕破脸,斗争都是不可避免的。沈慕瑶伸出手,握住了岑沐风的手,两人一同朝小径的另一边走去。
沈慕瑶没想到景王会请了岑沐风来,看来淯王说得没错,景王果然是想通过岑沐风拉拢沈家为他所用。沈慕瑶没走两步忽然想起她这一大早是为了来找阿禹古的。这刚刚牵了手是不是算和好了,一会碰到阿禹古,大人可别又要置气了。就要走出这条小径了,外面人来人往,不便多言。沈慕瑶赶紧说:“刚才的对话,不知道大人听到了多少?那日的事还需要瑶儿解释吗?”
岑沐风握紧了沈慕瑶的手:“不需要了。”他又伸了另一只手过来。
“什么?”
“钥匙。”
沈慕瑶掏出公主府侧门的钥匙放到岑沐风手上:“大人可真像个女子,动不动就怄气。我明明是个女子,还得总是哄着大人。”
“那也是因为太在意你了。公主今日说得对,认定一个人就不该因为三言两语便动摇对他的信任。这一点我做的不好,今后也该改正。”
沈慕瑶突然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莫要今后再改,当下就改吧。”
“嗯?”
“瑶儿今日不知大人要来,所以约了旁人有些事……”
话音未落,阿禹古便出现在路口:“沈慕瑶,你早早约我来,害我一通好找,没想到躲在此处和岑大人卿卿我我。岑大人,别来无恙。”
沈慕瑶赶紧解释:“阿禹古过来找我要那墨骊宝马毒血的解药。”说罢她想松了牵着岑沐风的手去拿解药,这只手却被岑沐风握得更紧了。沈慕瑶只得用另一只手取了解药递给阿禹古。
岑沐风看见阿禹古,表情顿时有些异样。但他记得刚才说的话,迅速镇静了下来换了副笑脸,不过多少有些皮笑肉不笑了,说道:“世子殿下久违了。”
接下来,沈慕瑶想叫阿禹古去看看太子的面相。但若真是有人下毒这事就大了。她不想把岑沐风搅进去,得想个法子支开他。正巧景王朝这边走来,沈慕瑶赶紧喊到:“三皇兄!”岑沐风这才松开了手。
景王看到沈慕瑶与岑沐风一同走来,十分开怀:“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看你们这成双成对的,真是羡煞本王了。”
“看皇兄说的,瑶儿就是再大,也是三皇兄的小妹,还得处处要皇兄照拂。这是瑶儿今日带来的贺礼,一支千年野参,虽说是普通了点,确是瑶儿亲自去野山为皇兄挖的,祝皇兄身体康健,匡世济民,诸事顺遂!”景王被沈慕瑶说得很是开怀,尤其那句匡世济民,正中他下怀。
“岑大人也有贺礼。”沈慕瑶想赶紧撮合岑沐风和景王聊上一聊,自己好溜。岑沐风行过礼后递上来一个锦盒。景王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顿时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这锦盒里是一把一尺长的纯金质地做工精美的双月战戟。沈慕瑶看过心中一惊。昔年,帝祖为统一东陵南北征战,岑家祖上用一支双月战戟屠戮了有二心的将领,并将这支双月战戟立于军营前为帝祖立威。岑大人献这双月战戟是想投向景王?沈慕瑶虽有疑惑也没空多想,留了岑沐风与景王攀谈,自己拉了阿禹古赶紧去办正经事。
走在路上,阿禹古问道:“那支千年野参真是你自己挖的?”
“我哪有那个闲工夫!”
阿禹古笑着摇了摇头。
不多时,在景王府后院一处阳光正好的地方,沈慕瑶寻到了太子。太子看见沈慕瑶过来,疲倦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瑶儿来了,近来叫我看看。最近眼神也不太好了。”
沈慕瑶拉着阿禹古走到太子面前道:“皇兄,这是我在北辰认识的好友,他现在随着使团来平京。他会麻衣相法,叫他给皇兄看看。”
阿禹古惊了一下,沈慕瑶说的那个人居然是东陵太子。阿禹古上前行过礼后便认真看起了太子的脸色,眼窝深陷,面无光泽,眼圈尤其黑,印堂和耳朵都有些发红,嘴唇干裂。
阿禹古:“可否斗胆看下殿下的双手。”
太子十分和善,伸出了双手。阿禹古仔细看了下手背和手心。手背干枯,缺乏光泽,青筋凸出。单凭以上表象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阿禹古看到太子双手的掌心都有些暗暗的阴影。阿禹古顿时脸上划过了一丝讶异的神色。他这一刹那惊讶的表情被沈慕瑶捕捉到了。沈慕瑶心情也开始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