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见太子妃与景王的关系甚为密切。景王初揽大权,竟已经嚣张到都懒得避嫌了。当年殷茂硬生生拆散了他二人,只怕景王对其早已记恨于心。只是太子妃在,景王也不至于要动徐氏一族的根基。可是官场斗争,最忌讳不能一击制胜还得想法给敌人留个活口。以徐家的实力,但凡有喘息的机会,定然叫景王好看。”
“所以,可能还不到景王来收拾淯王,徐公这一关,景王便不好过了。”
“那也不见得。如果景王真的不顾及情面,要致对方于死地,殷茂也不好办。”
“爹爹,您说淯王虽然是阴险了点,可毕竟皇室争斗,不使点阴谋诡计也难得胜出。看他如今任人为贤,知人善用,今后有没有可能能做一个好皇帝?”
“要做一个好皇帝确是不需要他至纯至善,没有一个皇帝能靠善良和无邪统治好天下的。只是要做好皇帝,需能忘我,得胸中有天下,眼中有百姓,心中有大爱。而秦墨惜步步筹谋,我看到他在意的只有自己,一个自私自利之人,当百姓的利益与自己的欲望冲突之时,他永远不会先天下而后己,这样的人怎能做好皇帝?恭良的形象装得了一时,却很难伪装一世。”
沈慕瑶靠在沈公肩上,若有所思地说道:“都非良人,看来还得太子哥哥快一点好起来。”
果然不出沈公所料。景王正式摄政后几日,便颁布了几项仁政。
其一为鼓励开荒。近年来,东陵一国灾害频发,粮食减产危害国本。东陵大片平整的肥沃良田都囤积在贵族和地主手中,这些人一方面把土地租给农民耕种收取租金。一方面在春耕需要投入钱财时又借款给农民谋取高利。农民往往被盘剥所剩无几,贫苦度日,哪有钱财和精力去开荒。
而在南方丘林地带仍有大量山林荒地没有开垦。民以食为天,要想储粮充足,只有鼓励开荒。景王颁令,春耕开荒者,可向官府获取免息借款,并在秋收时以粮食还款。这样一来鼓励了农民垦荒,二来免去了官府收购粮食的中间商差价,可以更低成本收购军粮,囤积库粮。
其二为鼓励通商。东陵的商品流通经过不同的州府,均需过各州府的关卡。为了商品不被扣押,商人们逢关卡便需打点。这样不仅滋生了不廉的风气,也增加了商品贸易成本,延长了商品流转时间。景王颁令,今后商品流转,只需运出的州府核验后发布通行公文,待目的地州府验收即可。中途经过州府见文书即应放行。此政无遗也是景王初掌皇权,给沈家献上的一份大礼。
其三为兴修水利。岑沐风将修筑清江大堤的二十万两白银悉数追回,有莫家人还想截流此笔银两为莫家军所用。景王将此笔银两拨回了工部并加拨了十万两白银,命工部侍郎韩守江亲自督工修建清江大坝。韩侍郎为人清廉,尤擅长水利建设,是此任务的不二人选。大坝修好后,中下游鱼米之乡的洪涝灾害当大大减少,利国利民。
此三政令一出,举国称赞。不消说,这三项新政便是景王生辰那日岑沐风献的五策中的三策。
还有两策包括鼓励航海。现天下虽三分,但大海的东边,荒漠的西边,冰原的北边,大洋的南边是否还有别的国家尚且不知。鼓励航海,提升造船舰之术不仅可以增强防御海贼的能力,也可以发掘更多资源,开发更多通商渠道。还有一策便是任人唯贤。岑沐风建议取消官员升迁的举荐制,改为考核升迁制。
景王对后面这两项策略均选择性失聪。原因在于鼓励航海便是增加海防总督叶修年的势力,而叶家与徐家是姻亲,又曾与郑家有过结。至于取消举荐制改为考核制,若是如此,莫家的子弟一个都别想着升迁。这个改革将动到太多贵族子弟的利益。景王当然不予理睬。
即便如此,岑沐风因献计三策,再次在东陵朝野名噪一时,果然没有辱没雍璘侯府辅国之才的名声。
三项新政以成武帝的名义颁布,诏令由岑沐风持笔起草。诏令颁行后,各地的问题纷至沓来。景王干脆封了岑沐风为督察御史,还派了三五个官员供他差遣,专门督促新政的执行并就各地的问题答疑解惑。
譬如楚州巡抚上奏书请示,楚州六成面积均是湖泊,百姓以渔业为生。渔民春季投放鱼苗时是否可以享受开荒借款免息的待遇。岑大人代拟答复,官府投入鼓励农耕的银两有限,若随意扩大使用范围,恐新政难以持久便资金耗竭。且鼓励开荒系为了屯粮,而鱼类并不易于存储,故应严格按照诏令要求限定新政施行范围。但各地可根据地方特殊情况,在法令允许的范围内,探索鼓励农耕牧渔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