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沐风:“那便晚两日。”两兄妹这才合起伙来把人劝下。
岑夫人过世第六日,沈家兄妹带着一众护卫陪着岑沐风回了侯府。岑夫人已着了寿衣,躺在冰棺之中,置于冰窖之内。岑沐风既已回府,侯府速速将岑夫人入殓置于灵堂。
侯爷这几日成日待在卧房之内,闭门不出。才几日的功夫,他已两鬓斑白,瘦削了不少,早无平日的风采。
侯爷此时只剩满心的悔意,后悔在大好的年华未能珍惜爱人。两人终于重归于好之后,却未得一年已是阴阳两隔。再风流之人,也会有放在心底的挚爱,此人一去,心便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目光所及尽是阴霾,犹如乌云蔽日,黯淡无光。
沈慕瑶见到侯爷此般样子,感慨不已。她怕忍不住又流泪,不敢多想,披上了孝衣,同岑沐风一并跪在了灵堂之内。吊唁的宾客前来,见到公主跪下了,也只有都向岑夫人灵前下跪行礼。
岑家的两个男子,皆不愿意将悲伤示人。岑沐风虽这几日醒来均是泪湿衣襟,白日中却不愿诉说,都是沉默不语。沈慕瑶便悉心照顾左右默默陪伴。
还好二夫人主动挑起了筹办丧事诸事,安排了不少哭丧之人。有宾客来吊唁致奠,由二夫人答拜迎送,哭踊如仪。
在一片恸哭声中,最先到的是沈公。沈公带着沈弘霁行了祭拜之礼,刚准备离去,便碰上了钦天监监正渠志青。渠监正亲自去卧房请出来了岑誉宣,告知他们公主大婚的婚期要因丧事延误。
父母逝,子女当服斩衰。但考虑到父在母亡,可以降为服齐衰,守孝一年。一年之后到明年年中,明年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本来婚期定在十月初九,即便推迟至明年七月,实际上也就推迟了半年多。沈国公和岑侯爷都表示同意。
沈时耘走后,蔡公公也来吊唁。他安慰了下岑沐风和沈慕瑶,随即问了这几日国公府和侯府可有异动。沈慕瑶这才意识到,他们自己如临大敌,却再未见到刺客的影子。沈慕瑶觉得奇怪,可她如何问蔡公公,他只回答,不知。
此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亲戚。沈弘霁见没有十分要紧的人来了,便蹲坐在沈慕瑶身旁,同她耳语起来。
沈弘霁:“你关心的那几件事情,有了些眉目。这第一件,案件的进展,大内稽事司这次可是严防死守,严禁泄密。不过我还是打探出到大内寻着线索找去的时候,那四个刺客皆已伏诛。”
“怪不得这几日都风平浪静。”沈慕瑶说道。
“第二件,大公主的情况。她挥霍无度,仅靠朝廷的俸银难以维继。你所说的□□梦鸾颠,不仅仅是贵的问题,关键是鲜有人会制,黑市中亦寻不得。东陵研习毒术技艺精湛的统共就那几个人,你皆熟识,她倒是从何处能得此药?”
“此药便是我也不会制。师傅自然会,可总不能是他给的!再未听说过东陵还有何人能会。”
“第三件,梁王妃之事。梁王回平京之后,未曾出过京。奚薇在京城中未曾跟何人有过交道,更不识得大公主府之人。梁王府私下里跟大公主府、淯王府都无往来。”
这才说到梁王,他就带着家眷来吊唁了。梁王一行上前行礼,礼毕后,沈弘霁主动上前寒暄,奚薇这才得空跟沈慕瑶闲聊两句。
“殿下尚未过门便这般尽孝,已在京城传为佳话,乃我等学习的典范。”奚薇恭维道。
“嫂嫂过奖了。我早已视岑夫人为娘亲,家人之事自当最大。嫂嫂如今贵为王妃,可有把家人接来王府享福?”
“他们过正常日子便好,不必来此处虚梦一场。”
“瑶儿还记得曾经许给嫂嫂的诺言,以后嫂嫂家人若有难事妹妹定当相助。这也是为了感激嫂嫂点拨之恩。”
“殿下说笑了,奚薇原本愚钝,怎能指点殿下。”
“若非嫂嫂指点,岑大人清誉恐要受损。”
奚薇听罢目光有些躲闪,片刻她才作答:“不过巧合罢了,殿下莫要多想。淯王殿下今日可来吊唁?”
“他不会来的。嫂嫂寻他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公主若有惑,倒是可以去淯王府一问。四殿下对公主遇袭一事,应也在全力追查。”奚薇这话莫不是又在暗示?
夜幕已经落下。平京的风俗,夜晚阴气过盛,丧事吊唁只在阳光所见之时。岑沐风也跪了一整天了,沈慕瑶扶他回房歇息,待岑大人睡去之后,沈慕瑶即刻起身,赶去淯王府。
淯王府内已灯火粲然,沈慕瑶径直走进了府里。半道上,一个半大的小子从路边的树丛中冲了出来,险些撞到沈慕瑶。沈慕瑶借着明亮的灯光看到,这孩子,眉清目秀的,还十分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