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瑶琢磨着,原来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自己不过也就是一枚棋子,如今淯王大权在握,登上皇位不过时间问题,哪里还有心思管她这个已经过气的棋子。他们果真是高估了自己在淯王心目中的地位,想到这里,沈慕瑶难免自嘲。
沈府的一切回到了日常状态。沈慕瑶又回到了打理生意和料理毒物的日常。傍晚,她站在国公府的走廊里,望着黄灿灿的银杏树梢上挂着的夕阳正在一点一点沉下去,不觉有些思念远行的亲人们了,不知他们一切可还安好。
“瑶儿。”沈慕瑶恍惚间听到有人唤她名字,她回过头来,看到是淯王,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又镇定了下来换作了一副笑脸,道,“皇兄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近日过于繁忙,许久没见到你了。今日稍微得空,我便过来看看。”
“皇兄忙,唤我过去便是。”
淯王握住了沈慕瑶的手:“虽然每日都忙乱不堪,但是没有一日不想你。想到大局已定,我能够更好地保护你,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慕瑶将手抽了出来,说道:“本来作为东陵的公主,沈家的女儿,也无需谁来保护,如今这么一折腾倒似乎真需要人护了。”
淯王知晓自己近来动了不少沈家的人,沈慕瑶当会意见不小。但是淯王承受了太久的委曲求全,他此时只想蜕去那一身的软弱,成为操控一切而无所惧怕之人。他想成为沈慕瑶可以仰仗仰视和依赖之人。所以即便公主会怪罪,他也义无反顾。
淯王觉得彼时自己势弱,向公主表白无异于乞讨,他的自尊心不能允许。如今他已监国,权倾朝野,而沈家的势力却被削弱了不少,他终于可以平起平坐甚至居高临下地和沈慕瑶对话。他感觉此时他才有底气向沈慕瑶证明他心中所爱的是她的人,而非她的权势,财富和地位。
虽然沈慕瑶的神色不是很愉快,淯王仍旧和颜悦色地说道:“国公说身体不适递交了辞呈。我知他本不爱为琐事所累,潇洒自在惯了,赶紧批了折子。如今他身子如何?我早该来探望了。”
“多谢皇兄许了爹爹自由,他已出门云游了。”
“弘霁呢?”
“舅父身子不适,留京休养,他独自回望苍了。”
淯王走到沈慕瑶跟前用修长的手指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并顺着那垂下头发的弧度从上而下轻轻地划过了沈慕瑶的脸庞,说道:“许久未如此仔细地看看你了,裕桢公主的绝世容颜当是不虚。”亲政后的淯王,果然底气足了不少,表达爱意也不再畏畏缩缩了。
沈慕瑶本能地往后退了退,躲开了淯王的手,随即问道:“听闻两个嫂嫂都有孕了,可都安好?”
淯王本满面春风,瞬时阴沉了下来,他没有作答,却问道:“岑沐风呢?”
“兴许出门办案了吧,许久未见了。”
“近来得着了一些岑夫人案件的线索,他应会感兴趣吧。本王还想助他一臂之力,为他报仇。”
“皇兄有何线索?”
淯王看着沈慕瑶一对如秋水般清澈明亮的双眸,微笑着说道:“瑶儿,可有听过南昱皇册?南昱潜使?”
淯王看到沈慕瑶眼神有些慌了,接着说道:“瑶儿得空可随我去一趟王府,我为你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
沈慕瑶也很想知道淯王究竟查到了什么程度,便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淯王府,淯王拉着沈慕瑶到了一栋小楼,楼里收藏着淯王收集来的各类名画。每间画室悬挂的画作主题相同。沈慕瑶陪着淯王一间一间地看过来,走到小楼第三层的最后一间画室,这间陈列的全是人物画。
一进屋,左手的一面墙上悬挂着九幅美女图,每一幅图都题了诗。左上角的一幅,笔法有些稚嫩,看装束,画得是个北辰的小丫头。这丫头手持一把短刃,眸若清泉灵动澄澈,所题之诗不过赞美,落款处盖有淯王的印章。再往后看,往后的每一幅似乎都比这第一幅画中的丫头年岁长了一点,所题之诗也愈发情意绵绵。一直到最后一幅,笔法已经十分纯熟,画作堪称佳品,所题之诗中除了真情流露竟还有几分恨意。沈慕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她在淯王大婚上献舞之图……所以这九幅画像中的女子全部都是她!
沈慕瑶吃了一惊:“皇兄,这是?”
淯王站在沈慕瑶身边,轻言细语地说道:“自你十岁起,我每年都为你作一幅画。这第一幅画是我陪你闯了趟南禄行宫回来所作。因那一趟我中了箭伤,躺在家中养伤甚是无聊,瑶儿你又待不住,不肯陪着我,我便琢磨起画这画像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