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熹姌停下脚步,扭绞着手中的绣帕。
想起自己嫁入辰王府时是何等的风光,羡煞了多少京中闺秀、大家小姐,当时的热闹和场景,她还历历在目。
现在,这才过了多久,饱受流言伤害的姐姐居然就要嫁人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赐婚,嫁的,竟然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
这样的结果,教她如何能够不生气呢?
宫里赐下的二十箱嫁妆,那里面装的,该是怎样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啊?
她出嫁时,大娘因为顾忌辰王府的面子,所以,让她享受到了嫡女才有的出嫁待遇,给她准备的,也是二十箱的嫁妆。
她知道,姐姐的嫁妆,也是二十箱。
虽然,箱子里装的东西可能有些差异,但是,具体也不会相差太多。再加上柳姨娘这些年里攒下的不少好东西,她嫁入辰王府时,嫁妆加起来也有足足三十箱啊!
在她入了王府大门、成为世子妃之后,府里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了她。
可她没有想到,到了姐姐出嫁时,那嫁妆竟然已经多达四十个箱子。这样明显的差别和对比,无异于是在打她的脸,让她在婚礼这件事上,完全被比了下去。
她恨、她也气,怎么自己当初就没想到,让夫君进宫请皇上为他们赐婚呢?
如今,这样的好事落到了姐姐身上,难道,她这一生,注定了事事都不如姐姐?样样都要被姐姐给踩在头上吗?
转身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贴身丫鬟,傅熹姌开口问道:“青悠,你说,这宰相大人,以前可曾见过姐姐?”
青悠哪里知道这个,自是摇头回道:“回世子妃,奴婢不曾听说过大小姐识得宰相大人一事。”
“是吗?”傅熹姌淡淡开口,“莫非,姐姐和宰相大人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吗?”
不然,偌大的京城里,那么多的大家闺秀,宰相大人怎么就单单看上了被流言缠身的姐姐呢?
一旦皇上赐婚之事传遍整个京城,一旦姐姐顺利坐上宰相夫人的宝座,那最后,流言会不会反过来指向她,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呢?
想起日后再出门时,大家都开始讨论关于宰相大人和礼部尚书府嫡长女的婚姻大事,甚至,所有人都会点头称好、乐见其成,她的心里,就觉得堵得难受。
难不成,老天是在惩罚她,破坏了姐姐的姻缘和名声,所以,让她这样快就见到了报应吗?
明白人都知道,辰王府虽然金贵,但是,王爷并无多少实权,夫君更是没有半点儿官职在身。
他们府上,不过是靠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吃着朝廷俸禄、受着皇上赏赐、外加王妃殷实家底的帮衬过活。不然,这样锦衣玉食、奢华享受的生活,若是没有额外的银子支撑,那日子,可不会如此好过啊!
视线看向放在桌上的如意糕,傅熹姌气闷地摇了摇头,有些心烦地坐了下来。
“青悠,你也过来坐吧!”傅熹姌开口吩咐道:“这糕点现在不吃,一会儿放久了就没那样好的口感了。”
青悠知道世子妃向来说一不二,也不允许别人拒绝,是以,她也不会开口说不,只点头应了一声,立马迈步走到了圆木桌前坐下。
待青悠将裹着如意糕的油纸拆开后,傅熹姌伸出玉手拿了一块。
糕点入口,唇齿留香,直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有了一丝的好转。
目光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傅熹姌开口说道:“青悠,昨日让你做了那些粗活,今日又让你排队晒了太阳,你说实话,你的心里,可有怨我?”
青悠听世子妃这样说话,一时之间,她仿佛回到了世子妃及笄之前,两人在傅府相处时的和谐时光。
那个时候,世子妃虽然也是有些任性无理的,但是,没有那样多的是是非非,即使世子妃心里有些不满,也不会做出十分过分的事情。
现今,世子妃已经是皇亲国戚了,将来,甚至会更进一步,成为身份尊贵的王妃。即使这样,世子妃还是无法感到满足?还是事事都要与大小姐相比较吗?
小口小口地将手中的这块如意糕吃完,青悠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如实答话。
“回禀世子妃,奴婢从不曾怨过世子妃。在奴婢心中,世子妃是奴婢的主子,一日是主子,一辈子都是,奴婢能够跟在世子妃身边,实在是奴婢的福气。”
很久很久以前,她或许在心里抱怨过。
抱怨夫人让两位小姐选贴身丫鬟时,大小姐将优先选择权让给了二小姐;抱怨二小姐不过是一个庶出的次女,竟然屡屡提出要求,还点她做了贴身丫鬟;抱怨跟着二小姐不如跟着大小姐开心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