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闻言也是一笑,她明白沉行知的顾虑,是越发欣赏沉行知这个忘年交。
“那咱们就不客气了,也不讲那些俗礼,一起登楼吧。”李清照今日装扮很是素雅,很符合她的气质和年龄,但依旧掩饰不住她洒脱的性子。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八咏楼,身后小厮女使还搬着东西物件,那些酒水吃食还未摆上,两人就凭栏而望,看着楼外晨曦朝雾。
此时雾气正在一点点散开,眼前景色犹如画卷正在展开,站在八咏楼上,可以看到金华全貌,还有水系河网,往来船只首尾相连。
“这个时候登楼望远,倒也是另有一番景致,这婺州也是个好地方。”沉行知忍不住赞叹一句,人们常是中午或者下午登楼,像他们这样大清早的还真是少见。
“是啊,此情此景,我倒是有诗一首,如果先生不嫌弃,我便献丑一吟了。”李清照看着眼前景色,也是一时诗绪翻涌,到底是个化人。
沉行知一下来了精神,能亲眼见李清照作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只有期待,又怎会有嫌弃?
而且沉行知注意到,李清照说的是有诗一首,不是长短句,这可是更少见了。
李清照有个特点,一生主要以词的创作为主,而且多为婉约,但她也写过几首诗,而诗又以豪迈为主,比如耳熟能详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怎么敢嫌弃,易安居士当面作诗,可是足够我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了。”沉行知立刻说道,他这还真是肺腑之言。
以前认识辛弃疾,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辛弃疾写词,现在李清照总算能弥补一下遗憾了。
“你啊,也是名动天下的神医,你自己便是最值得炫耀的了,向人吹嘘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我便以这八咏楼为题,诗名就叫题八咏楼!”李清照笑着说道,确实是把沉行知当朋友当忘年交了。
沉行知没再打岔,只是笑着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清照。
下一刻李清照就即兴赋诗,脱口而出:
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
李清照诗成,便不再说话,而是同样笑着看向沉行知,这明显是让沉行知点评了。
沉行知听完就感觉这首诗有些熟悉,应该是自己以前听过的,肯定是李清照的名作,不过最后一句他忽然想起了另一首诗。
于是沉行知开口说道:“好诗,易安居士虽为女子,却有忧国忧民之心,这豪迈之情更胜天下男儿无数。而这最后一句,是化用古时婺州高僧贯休的一剑霜寒四十州吧?用在此处真是极妙极妙啊!”
李清照笑着摆了摆手,不是说沉行知说的不对,而是自谦自己当不得这样的评价。
“一个老妪,哪有什么豪迈之情啊!倒是你一看便是腹有诗书满腹经纶之人,为何不科举入仕?至少也是名垂青史。”李清照对自己很谦虚,但对沉行知的评价很高。
她历尽沧桑,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看人那是相当的准,虽然沉行知年不过三十,但李清照看得出来,沉行知不是普通人。
“谬赞了谬赞了,我也参加过科举,但止步于省试,而后便潜心研究医术。再说就我这性格,进了官场也会灰头土脸的,治病救人其实也不错。”沉行知也是笑着摆手说道,他说的是系统给他安排的经历,确实参加过科举,不过一次不成就没有继续了。
其实这个时期参加科举能一次杀通直接进入殿试成为进士授官的少之又少,正常情况下参加个两三次能进殿试的就很牛逼了,看看苏轼一家,老子和儿子一起进京赶考的都不少,沉行知考了一次就没考这种确实很遗憾。
“也对,范正公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你已是当世大良医,不比那些做官的差。”李清照算是安慰沉行知,还引用了范仲淹的话。
此时李清照的仆人已经摆好了桉几茶点,两人也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