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是咄咄逼人的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可自家小姐却安然坐着,抬手覆住平海将军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
见她进来,萧缇更是将葱白的手指送入那位女将军掌心,侧头看向她,目光柔和笑道:“莫担心,琥珀,你去歇着吧,我一会儿有事再唤你。”
等琥珀心里犯嘀咕掩上门出去了,萧缇这才轻轻拉着她的手晃晃,仰头道:“阿琼,我知道的便是这些了。
狼鹫二十万大军和镇国大将军的死始终是个谜,朝廷也查过,可最终只宣称元帅在西疆是心疾犯了猝死,而民间说什么的都有。
那七八年间的事情太多、太杂、太乱,我刚回来的时候也想过要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你,可是一来不知从何说起,二来——”
“二来事情并未发生,对未曾亲历过的人来说,提前得知未必是一件好事。”
过了那一阵怒意,稻琼也冷静下来了。
她抬眼与萧缇对视,琥珀色瞳仁晶亮深邃,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某些事说出来是预警,但有时先入为主或许就是将事态推向恶化的引子。
你先前不拿二哥犯的那些事来取信于我,反倒先告诉我峥叔的事情,便是有这般顾虑的吧?”
萧缇闻言有些惊喜。
重来一次,仔仔细细打量这个鲜活站在她面前的阿琼,她才意识到真实的稻琼跟她记忆里也差了好多。
那个曾黏着她、保护她、喜欢她却被她漠视的人,还有许许多多她没见过的样子。
稻琼为她惊讶的目光而不满,“干嘛这么看我,你以为我很好糊弄吗?”
“你都说了,稻家没落始于我爹之死,随后便是有心人将矛头指向我二哥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最后是我身份暴露……
二哥私底下干的破事当然要比峥叔那些陈年旧事好查证,你单拎这个出来——是有人日后以黄峥妻女下落要挟他栽赃背主,还是他为稻家捐躯赴难了?”
稻琼想了想又道:“算了,你还是别讲了。
若是后者的话,所有一切都未发生,峥叔对稻家一向忠心耿耿,他在我心里本就算半个长辈,日后相处该如何还是如何,我提前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如果是前者,倒叫我心里留个疙瘩,心底先有了成见,如鲠在喉徒为幻景所扰,以后跟峥叔打交道也不自在。
事情没发生,倒先跟亲近长辈疏远了去,实属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