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道:“还有一位姑娘,生了病正在屋里休息。”
那侍卫又问:“方才可有在这附近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白芷摇摇头:“不曾瞧见什么奇怪的人。”
侍卫未再多问,只带着挨间屋子翻看搜查。等到了侧院,见地上断断续续留了一条血迹,直至柳沐烟房里,不由问白芷道:“地上怎么会有血?”问完也不等白芷回答,便兀自闯入柳沐烟的屋里。
白芷连忙跟了上去,揭开手中的帕子露出伤口,又指了指碎在地上的茶盏:“方才我本想倒杯水给沐烟姑娘喝,不小心打破了茶杯。刚想收拾干净,哪知划破了手。因赶着给几位大人开门,也顾不上包扎收拾,这才把地上弄成这样?”
那侍卫见她低头绞着帕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手上伤口还淌着血,不禁心生怜惜:“你快些包扎伤口罢。”
再看这躺在榻间的病弱女子,看起来也是孱弱不堪,惹人垂怜。心想即便是他们这些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也未必能在大将军与独孤羽手下走上一招半式,那刺客不光能与两位交手还能侥幸逃脱,应比自己强上数倍才是,自然不会是女子。
一干侍卫仍公事公办地查看了一圈,发现搜寻无果就离开去了下个院子,走时还特地叮嘱:“今夜乱得很,若无要是你们还是莫要出门。”
卧在床上的柳沐烟半支起身子,有气无力地问:“我们这一整天都未出去过,不知外头究竟发生了何事?”
“府里家宴上突然出现一群刺客行刺伤了不少宾客女眷”那侍卫道:“不过好在大王、王妃及府里的公子郡主都未受伤。”
柳沐烟虚弱地笑了笑:“如此就好。”
白芷将那些侍卫送至门外,院门将一关上,便瘫软到地上,双手都在发抖。她不得不即刻镇定下来,起身去到柳沐烟房中将血迹擦干。
抬头看见柳沐烟正倚在床边,幽幽地望向她,眼中情绪难以言喻。
白芷心领神会似的,缓缓挪着步子坐到她床边。犹豫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说话。
“你为何要这样?”白芷低头看着被子,知道那被子下面的手里还攥着一把匕首。
柳沐烟面无表情,说道:“崟王滥杀无辜,挟持天子搅乱朝纲,人人得而诛之。天下间,想杀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可可大王并未谋权篡位,天子也被安安全全地安置在朝邑城的帝宫之中。”白芷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当年瑜朝势微,中州叛军四起,大王倾尽全力助天子平叛,后得天子礼遇厚待也算不上搅乱朝纲”
“平叛?”柳沐烟冷笑着,以往一向温柔随和的眼睛里,此时透着尽是凶光与恨意:“昔日崟王四处平叛,不过是打着平叛的幌子,攻城略地扩张领土。其军队所到之处,少不了一番烧杀掳掠。”她所言不假,南川旁边的高夷一带,便是那时平叛时占据的。
“眼下正逢战乱,只要打仗便会死人的”白芷打量着柳沐烟的表情,有些胆怯地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大王当年是这样,其他藩王只怕也是这样”
“我自然明白如今正逢战时,免不了死伤,苦得总是黎民百姓。可是,崟王比起其他藩王却是凶残百倍。”柳沐烟咬着牙,说道:“你可晓得,当年南川王兵败逃亡,曾路过了一个小村落。”
白芷懵懂地摇了摇头。
“也是,这种事卫炯那狗贼怎会让别人知道。”柳沐烟不禁苦笑了下,续道:“当年刘岐不过是在村子里稍做补给,未经久停就带人离开。岂知崟王大军寻至那座村子,四处抓人盘问南川王下落无果,最后竟一怒之下,竟派人血洗村庄,连普通百姓都不曾放过。你可知这些年多少无辜百姓死于他军队的刀锋铁蹄下?就算是赔上他一家人的性命也还不清他欠下的血债!”
“这些事我从未听过”白芷听完这番话,心里说不出的震惊,却又难受得紧。她呆呆地看着柳沐烟,不知作何回应,只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你觉得我为何会这么清楚当年的事呢?”柳沐烟惨然笑道。
白芷大概是领会过来了,她向来心软,这时竟有些感同身受,心里也莫名跟着疼了起来:“可你也不该shā • rén你这么做若不小心被发现了,还会连累当初引荐你过来的骆大人”
她不提骆大人还好,这时提起来,像在柳沐烟怒火中烧的心里添了把柴,令她眼中的愤恨得更浓烈了一些。
“骆兴德这狗贼死不足惜,我想方设法混入他府邸,便未顾虑这狗贼的死活。”柳沐烟冷笑道:“骆兴德当年不过是个小小伍长,跟着卫炯行军打仗,不知踩着多少人命才换得今天的地位。我死了若有他一家人陪葬,也不算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