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昶道:“你所说当是实情,没有骗我?”
曲红绡连忙竖起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奴婢句句属实,若有欺瞒,必定五雷轰顶,死无葬生之地。”
卫昶见她竟能发此毒誓,不禁多信了几分,说道:“若当真如此,璃攸也太过荒唐了!”
曲红绡抽泣着,继续说道:“后来郡主发现百里将军对奴婢有意,先也十分生气。可岂知后来郡主又变了主意,只说将来百里将军终究是纳妾的,与其选别人,不如让奴婢做妾室,好歹是郡主的人,还能帮着郡主看住将军。”
卫昶咬牙道:“她这算盘打得精明!”又低头问红绡:“你若心中不情愿,怎么不早些讲出来,非等到现在才说?”
红绡道:“奴婢对百里将军就没有半点情意,只是不敢忤逆郡主,才隐忍许久。如今郡主缠绵病榻,百里将军这些日子竟未曾来看过一眼,连叶家公子都来瞧过。百里将军无情至此,实不相瞒,奴婢心中已对他颇有成见。想来郡主也对他十分失望,不再主动提及婚约一事。奴婢便寻思,这或许是上天给的机会,让奴婢能够回到世子身边。”
卫昶听她言之凿凿,话中不乏显露出对百里叡的鄙夷之意,心里甚是受用,此时疑虑已消除大半。他连忙躬腰扶红绡起身,说道:“你该早些同我说,我便想办法接你出来,何必让你受这些委屈。”
红绡一听此话,身子弱柳似的倚在卫昶怀里,泪水也打湿了对方衣襟。卫昶心中已软成一片,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哄着。
两人亲热片刻,红绡渐渐止住眼泪。卫昶忽念及一事,问道:“方才你说,叶珅也曾来看望过郡主?”
红绡点了点头道:“叶公子也来探望过郡主一次,但并未待太久就走了。”
卫昶也听说过叶珅前些天曾来过府上议事,后有人告知叶珅还悄悄去过栖云阁,可见红绡并未隐瞒,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信任。卫昶问:“他这次来可有提到什么事?”
红绡道:“郡主是单独和叶公子见面的,叶公子来时,郡主便将奴婢支走了。只不过——”她顿了一顿,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卫昶道:“你既是我的人,知道什么但说无妨,我定会保你周全。”
得他此言,曲红绡才继续说道:“奴婢在门外隐约听见叶公子提到独孤将军的事情,说什么‘毫无头绪’,还说什么‘只能另谋出路’。”她刚说完,似乎觉得自己有失言之处,立马解释道:“奴婢也是偶然听到,不知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去,世子也不必当真。”
却见卫昶面色一沉,冷笑道:“叶家父子也是狗胆包天,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另谋出路。”
他想了想,忽心生一计,忙将红绡揽到身侧,在她耳畔说道:“我的好红绡,还得委屈你在栖云阁等上些时日,等近日的一些fēng • bō平息之后,我再想办法带你出来。”
他本就与贾家是一路的,欲要借此机会,彻底铲除独孤家。红绡既得卫璃攸信任,不妨让红绡待在栖云阁,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却见红绡眼眶又噙满了泪,死死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世子若嫌弃奴婢大可明说,何必拿这话唬弄奴婢!”
卫昶见她泪眼婆娑,心中怜意大涨,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我并非是要哄骗你。如今我刚大婚不久,母妃对你颇有成见,这时若将你接到身边并不是好时机,只得再委屈你一阵。刚好我还有些事尚未办妥,须要你留在栖云阁帮忙,等事成之后,我定接你到我身边来。”说着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眼泪。
红绡倒也懂得分寸,渐渐收起眼泪,听他继续说明。
卫昶道:“我要你替我留在栖云阁,盯着郡主,看看她平日无意间都提到了什么人。尤其是叶珅,他若再来栖云阁,你要尽量听清他们在商量些什么,再转告于我。”
红绡不禁皱眉问道:“奴婢若听到了什么,该往何处寻世子?”
卫昶抬眼四处瞧了瞧,走到一梅花树旁,从袖子里取出一金一青两条束带,说道:“你若有事相告,便在这树枝头系上这金色束带,我会每日派人来看。你若见这束带被人解开,换上的青色,便在当日丑时左右来这树下与我相会。”说完便将金色束带交于红绡。
卫昶交代完事情,便与红绡一前一后分错开自冬园离开。他与庄淙先行一步,红绡多等半柱香功夫,也随后离开。
可事情终有疏漏,掩饰得再好,还是被旁人偷偷瞧出了端倪。
东来阁的婢女墨竹本是卫昶来冬园随行的婢女之一,被卫昶遣走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留在园子外藏了起来。自世子大婚后,她便与世子妃沈氏走得极近,几乎快成了沈氏在府中的心腹。沈氏对世子昔日风流作风颇有耳闻,便叫墨竹时常替她盯着些世子,若有什么端倪,须及时告知。墨竹原本在东来阁并不算特别得宠的,如今靠上世子妃这座大山,自当尽心尽力为其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