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不久刚变天时,叶珅不小心染了风寒,整日咳个不停。那裴小姐亲手熬药不说,还端着药到叶珅房里侍药。不想不出半刻功夫就红着眼睛出来了。据说是被少爷轰出来的,也不知是发什么脾气,连药碗都被打翻了去。
自那之后,每逢叶珅在廊下读书,庭中闲步,裴小姐只是站在远处痴痴看着,不再靠近。
单这一件事,下人看在眼里,都不禁为她感到心酸。
今夜却是少见的听叶珅主动关心起裴筠。
还以为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如今看来,也未必是“无梦”。
家仆提着灯笼快步走向西径的客房,去给裴筠报信。
不多时,西径客房里的灯光也灭了。可回头看,东廊不知何时亮起一点光亮。
翌日,天色尚微微亮,叶珅便动身去大理寺办公。离府前不忘差遣家中仆人暗地把从卫璃攸那里带来的一坛酒送往独孤将军府上。
她忙到傍晚才迟迟归家。近来都是这般早出晚归,过了用膳的时辰再回府,便是为了故意避开与裴筠碰面的机会。
这日回到家中,想着该去向母亲独孤氏请安。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笑声,以为是母亲遇上了什么乐事。哪晓得进门一看,就瞧见裴筠正坐在独孤夫人身边,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笑意正浓。
叶珅一时僵住,又不好扫了彼此兴致,只得硬挤出个笑脸来:“说什么事这般高兴?”
独孤氏见叶珅来了,挥了挥手招她上前,笑道:“筠儿这姑娘聪明又乖巧,我喜欢得很,都想收了做女儿才好。”
裴筠微微垂下头,轻声说道:“我自幼便没了母亲,叶大人与夫人待我这般好,筠儿打心底里感激。夫人若不嫌弃,我自是想唤夫人一声阿娘。”说完又偏着脸看了叶珅一眼,略微看一下就垂下目光。
独孤氏将她的手握住,轻抚了抚,说道:“反正过不了多久,你也是要唤我一声阿娘。”
她这一说,裴筠的脸埋得更低了,抬手理了理鬓发。
独孤氏原是想顺水推舟,有意撮合那假戏真做的事。叶珅深知其意,却不愿听母亲说道这些,忙打岔道:“你方才都给我娘讲了什么趣事,也说给我听听?”
裴筠坐直身子,双手轻轻摆在腿上,抬起头道:“不过是哼了段学过的小曲给夫人听,夫人捧场罢了。”
叶珅也被勾起了点兴趣,笑道:“我素爱听曲,可否赏脸也哼给我听听。”
裴筠抿唇一笑,低了低眉眼,缓缓启唇半哼半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