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羽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三公子真乃奇才!甚妙甚妙!”
卫璃攸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莫要声张。她吃力地站起身,进里屋摸索了一阵,不久后取了只剪刀出来。
独孤羽见她举动怪异,不觉犹疑,问道:“郡主这是要做甚么?”
“方才同你说的这些,我们能想到,难保其他人想不到。”卫璃攸道,“要掩人耳目,今日还得请独孤大将军再陪我做一场戏。”
陪同独孤羽一同前来的,是个叫做章校廉的副将。昔日独孤羽遭劫时,张孝廉也一同下过牢狱,算是他身边出生入死的心腹。
这章校廉还有一别称,唤作“雅将”。因他不光懂得带兵打仗,书法琴棋也略通一二,故而有此绰号。
独孤羽与郡主在屋内说话,将他留在前厅等候。他等得许久,便耐不住性子四处走动打量。见堂侧挂着一副枫树图,看到画上落款,便知是传闻中的画师云舟所作,心中顿时有了兴致,盯着那画作细细品鉴。
这时有婢女前来奉茶,他本一心在画上,随意挥手令人将茶放在案上。却无意瞥见那婢女面容,见她生得清丽貌美,身姿婀娜,竟一时挪不开眼去。
那婢女摆好茶具,正要退下。章孝廉心中一急,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你家郡主可是也钟爱云舟先生的画作?”
婢女果然止步答道:“郡主素来喜欢收集画作,并不是偏爱云舟一人。”
章校廉接着说道:“云舟先生的画我也曾见过,他的题诗倒是头一回瞧见。”说着指着画上诗句说道:“想不到云舟先生还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才子,甚合我意,也不知哪日有幸能得以结交。”
婢女道:“君子淡以亲,公子若当真与云舟先生心意投合,神交足矣,无须非有面缘。”
章孝廉听她此话,眼睛一亮,忙道:“姑娘所言甚是,是在下浅薄了。”婢女道:“公子过谦了,是奴婢一时多言,还请公子见谅。”说罢欠身,提足往门外走去。章校廉快步跟了上去,不等他问其姓名,只听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响。
不多时,又有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拽住那婢女的手,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说道:“红绡,你快随我去,外头出大事了!”
章校廉认得来人是招待过他的婢女海棠。见她二人匆匆离去,便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第75章虚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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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赶到庭院,院中已乱作一团。婢女们围挤在书房门口,寸步不敢上前。再看向屋前,却见卫璃攸手持剪刀横抵在颈边,脸上尽是悲怆。
独孤羽面色惊惶地说道:“郡主莫要冲动!”往前迈近又退缩一步,似乎生怕刺激到对方。
却见卫璃攸手中稍一用力,刀尖便将颈侧刺出血来。近旁的婢女见状不禁惊呼,乱了阵脚,却又不敢上前拦阻。卧雪霎时脸色惨白,使劲抓住身边海棠的胳膊,不敢喘气。
血珠子沿着白皙的颈脖淌下,在领边浸出一片暗红。卫璃攸眼里噙着眼泪,刀尖贴着皮肉不离分毫:“阿羽,你若能答应我,我就是以命来换也是愿意的。”
眼下独孤羽又是惶恐又是为难,握着拳迟迟不吭声。
眼看着卫璃攸脖子上的血流不止,独孤羽别无办法,艰难地动了动唇,应道:“好,我答应你。”卫璃攸却仍然不动,目光钉在他身上,说道:“你答应我甚么,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门外的侍卫似乎听到动静,这时已纷纷冲进院里。正巧听到独孤羽说道:“我答应你去为百里家求情。”
短短一句话,惊起周遭波澜四起。
见卫璃攸终于放下剪子,曲红绡赶忙冲上前从她手中将剪子夺了过去,又朝着那还陷在惊恐当中的海棠喊道:“还不快去叫医官过来!”
海棠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拔腿便往门外跑去。其余婢女赶紧去寻绢布伤药为她止血,又忙着备衣备水,乱得不可开交。徒留几个贸然闯入的侍卫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无论真相,眼前一场闹剧已足以落人话柄。
也因于此,在独孤羽出面为百里家求情时,尽管朝中哗然一片,可联系此前传闻,未曾有人觉得不合情理。
不出三日,情势突转。贾聪一改之前态度,附和独孤羽的提议。余下属臣见风向已变,也一同为百里家请命。
崟王最终决定改判百里家男子充军,女眷老人则发配南境,有生之年不得再回中州。满朝属臣皆称大王仁慈。
尔后议起北伐一事,贾聪提议令独孤羽出任主帅,鲜于晟为先锋,贾肇为副将。独孤羽再三推脱,直道自己资历尚浅,难当重任。商议再三,终是以鲜于晟为主帅,独孤羽为先锋,贾肇为副将,将此事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