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捧着个手机还能乐呵半天,江妍在一旁给她打蔬菜粥,听她抽着气笑得不能自己,就知道她是又在看小说了。
总之行为举止和正常人无异,唯一不同的,就是得吃流食,喝中药等。让江妍时常恍惚,钟雾青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今天住院做个小检查,明天就能出院和自己去吃饭。
江妍转身去到洗手台清洗杯子时,身上那股浸染了消毒水和中药材的气味,又会瞬间提醒自己,事实并不是如此。
时常要在病房外抹掉无声掉落的泪,做几个深呼吸,再若无其事进去。
她其实没有想哭的想法,可就是控制不住。
第二期化疗时间最迟定在了两天后。然而这个事情却迟迟没有定下来。
江妍明显感到钟雾青在回避这个话题。
可她不明白,第一期都熬过来,为什么不能接受第二期?明明都是一样的治疗。
当事人不说原因,她便自己去找医生问。
关于之前的治疗,老中医也有些奇怪,“她刚确诊那会,没想过治,就喝中药保守治疗,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愿意了。”
老中医后面又说了可能存在的风险,归根结底就是,每一期化疗效果是差还是好因人而异,存在不确定性,但不治,肯定就是死路一条,没几天的事。
“别看现在能跑能跳,说不定那天癌细胞爆发性增长,人就走了。”
那天晚上两人坐在病床上,江妍帮她揉揉躺久发痛的后背,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她说:“要化疗吗?”
钟雾青又想躲了,往侧边一倒,没倒成,被江妍给抱了回来。
她试图让钟雾青打消某些顾虑:“雾青,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有很多时间。如果你担心掉发,咱们可以买假发戴,你什么样都好看的,如果担心疼,你咬我手也成,钱什么的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有好多好多钱……”
眼泪又掉了。
江妍埋在她肩膀上不让她知道。
钟雾青的声音闷闷的,借着清瘦的薄背,震得江妍有些发麻。
“我不想化疗……”
“我想不通,你第一期化疗都熬过来,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这不是马拉松长跑,不是坚持就能到达终点。何况,我已经很累了。”
江妍抱她抱得越来越紧。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是。”
关于所谓生的希望,如同燃烧着的火柴,掉入了稀薄氧气的深渊里,不消一刻就被熄灭吞噬。钟雾青的内心好比这无底黑洞,任何火光落进去,都会被蚕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