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吗。”阿芙双手接过信:“近日师父突发寒疾,我是有许久没下山了。”
徐大娘连忙问道:“那黄大夫现在好了吗?”村子偏僻,方圆几里就黄芫花一个大夫,她突然病了真是叫人紧张,但幸好她还有两个徒弟,手把手教出来的。
“有所好转了,就是还未能下床。”阿芙叹了口气道:“我和师姐都很着急,师父她老人家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管着我了,以前我想下山玩她总要跟着,现在竟肯让我与师姐独自下山了。”阿芙轻轻撕开信封,欲取出里面洁白的纸张,出人意料地,还带出一封红色的帖子。
“这是?怎么像是喜帖。”徐大娘凑近了瞧。
“喜帖是什么?”阿芙疑惑,将信交给徐大娘,温声请求道:“这次,还是要劳烦您帮忙看看,告诉我信上的内容。”
阿芙不识字。每年,总会收到两三封阿璃从北齐寄来的信,她只要跟着师父下山,便会借机去徐大娘家看看有没有来信,若有信就请徐大娘帮忙读一读。每次来信都不长,内容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日常琐事与亲昵问候,落款处永远都是同一个名字“阿璃”。徐大娘只觉得耳熟,却并不清楚这来信者是何人,但每次读完,抬头总能看见阿芙脸上明媚可爱的笑。
“我来看看啊。”徐大娘看着信,倏的瞪大了眼睛。阿芙看着她的表情十分不解:“大娘,信上说了什么?”
“你的这位朋友要成亲了,请你去吃酒呢。”她打开手中红色的帖子:“喏,这是喜帖,上面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谨以白头之约,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这回轮到阿芙瞪大了眼睛,她并不明白这红帖子上说的是什么,但她记得徐大娘前一句话——阿璃要成亲了?她连忙问道:“这白色的信纸上又说了什么?”
徐大娘笑眯眯道:“这白信上写着:阿芙,久不见,甚思之。吾将出阁,盼相见,望来上官府一聚。”读完信,徐大娘抬头,见少女脸上的表情不似以往听完信后的那般愉悦,而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过了半晌,她缓缓开口道:“还有呢?”
“没了呀,就这么多。”徐大娘笑眯眯地将信交还给她,自言自语道:”北齐的上官府,那是个什么地方?”她帮人读信,向来不打听闲事也不传话,但想到北齐路途遥远,阿芙一个小姑娘要怎么去,她师父平日里恨不得将这孩子拴在身边,现在又病了,定是不许她出远门的。徐大娘见阿芙不吭声,继续道:“阿芙,你的这位朋友叫你去找她呢。这回,你要给她回信吗?”
阿芙很少回信,一来她不会写字,二来她没钱给邮驿。有时上山摘草药,除了摘师父需要的,她运气好时还会额外采到一些值钱的草药,她每次会留下一点,等数量攒到自己觉得足够多了,便送去给徐大娘,徐大娘可以卖到钱,作为交换,徐大娘帮她忙回了两次信。
“她要我去见她?”阿芙怔怔地问,徐大娘点了点头。阿芙道:“不用回信,我去见她。”
“那你怎么……”,徐大娘的“去”字还没说出口,阿芙便听到师姐在外面喊她的名字,她连忙将信塞进衣兜里,往外跑去。
上官璃嫁进王府已有两月。
此时,她坐在池塘边的风月亭里,一夜的大雪无情地摧毁了池边的梅花,一瓣一瓣镶在了雪地里。上官璃静静地下着棋,对弈者是自己。
丫鬟阿菊取了一个新的暖炉递给她,好心劝道:“小姐,外头风寒,这要是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您就进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小姐的杯中添加热茶。
“阿菊,我许久没出去了。”上官璃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还没有外面呼呼的风声大。
“您记错了吧?这些日子您从榻上起来,便一直在屋外呆着,不愿回房,这几日天寒地冻的,您……”阿菊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
“阿菊,我不是指这个。”上官璃轻声咳嗽了起来,阿菊连忙上前轻拍她的背,她看了一眼阿菊泫然欲泣的表情,温声道:“罢了,扶我进屋吧。”阿菊欣喜,帮上官璃紧了紧绒袍,扶她起身。
“世子今天回来吗?”阿菊没吭声,上官璃心中了然,淡淡道:“也好。”
廊亭的风吹得阿菊小脸红通通的,听不见两人的脚步声,耳边只有阵阵风声。上官璃突然开口道:“阿菊,”她驻足,盯着阿菊水灵灵的眼眸顿了顿,问道:“三个月前的那封信,你真的寄出去了吗?”
阿菊立刻开口答道:“小姐,阿菊虽愚钝,不解您为何每年都要往外送信,但阿菊每次都是亲手将信交至邮驿手中,叮嘱其将’家书’妥帖送回阿菊’老家’,并按照吩咐多给了不少小费,此次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