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环境不算好,不过对一个哨兵也不算太坏。
甚至林娜能听见曾奕星不知用什么小机械制造出的一点风声。
在阴影里,哨兵终于干涩地扯动了嘴唇。
——你大概……是想要别人笑着送你离开的吧。
有着雪白胸脯的那只知更鸟心脏实在太敏感纤细,一点来自他人的悲伤就会让她手忙脚乱地把各种责任往自己头上砸。
所以要是送别这只知更鸟的话,还是笑着比较好吧。
真的不清楚送别死者时应该做什么的哨兵努力让脸上挂起了僵硬的笑容,然后她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从呼吸开始调整状态,毕竟他们现在没有多少用来悲伤的时间。
在林娜终于把自己的精神场强行按回战斗预备状态之后,她的耳机里突然传出了声音。
那是电子痕迹仍未被完全抹去的声音,让原本应当甜润舒缓的音乐带上了不可否认的粗陋。但调试乐器的人手法相当老练高超,让电子音都能用恰到好处的微妙变化听起来圆融辗转,像是真由活人演奏的歌谣。
那是一首安魂曲。
但它更像是安眠曲。
比起普通的安魂曲,这声音更轻快,更天真。
甚至有些跳音活泼得像是小鸟的啁啾。
让聆听者觉得这是一首由无害的小鸟们聚集在一起,送别离去的同伴时歌唱的乐曲。
它们在歌唱树叶、云彩、美丽的羽毛和风,歌唱离去者并祝福它在它们接触不到的地方和其他的离去者幸福生活,像是一群……不理解死亡,只是已经习惯并接受了它的孩子。
正送给离开的同伴它们天真极了的祝福。
可它就是那么温软。
像是给聆听者脸上按了一块浸了温水又拧透了的毛巾,让人可以藏在它后面,终于敢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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