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啊……”
——为什么食物要购买新鲜的而不是直接往食品机里写代码合成？为什么要使用新鲜的杉树和榭寄生而不是用合成品或者塑料？等等圣诞树到底是杉树还是榉木？为什么要把糖、面粉和巧克力做成树桩的形状而不是做成能量棒方便使用？什么样是合适的新鲜食物？不能自备分析仪的时候家用型是怎么进行挑选的？
——家用型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比数学还难的问题吗？
9在指挥官离开了飞船的时候忍不住把阅读的网页和文件都投影到了空气中，不知道该说是林娜·阿德尔长时间的教导终于让军用人工智能有了改变还是感情拟似模块让它慢慢有了点儿程序设定之外的自我习惯。
包括擅自启动音响，一个人工智能蹲在一个不会对外界有多少主动反映的人旁边念念叨叨。
反正就在仓壁透明的这一节船舱中，人工智能用密密麻麻能引起密恐的光幕挤满了房间，甚至没有绕开在沙发上坐着的，仿佛石雕木刻而非活物的美人。
然后9设置在这间舱室中的收音器收到了一声短暂的，并不是由它自己播放出来的笑声。
原本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排列在空中的光幕突然扭曲成了一片混乱的代码。
舱室中向内向外安装的成串摄像头监视器一通乱转，然后都对上了一个方向。
陷在沙发中的美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偏过了头，唇角噙上了一抹轻飘飘的笑弧。
03
在培养了9非战斗时间不和哨兵直接通过体内芯片进行交流的习惯之后，林娜·阿德尔就没怎么注意自家军用人工智能的偏好了。
这个大概也有9终究是个人工智能的缘故。
或许陈容声会把陪自己学习玩耍的小四姐姐当成一个身体可以随便更换的同类，但是从9诞生开始就一直和它配对，一直将人工智能作为辅助工具来使用的哨兵终究没办法那么简单就改变自己和它的相处状态。
毕竟已经习惯了那么多年，就算林娜·阿德尔也希望9能真的“活”过来，她的态度也没办法那么容易随之更改——起码在离开了利马斯特星域流浪的现在，她还是不会像对待一个人一样去询问军用人工智能最近看了什么，或者喜欢什么。
不过在一次货物运输工作结束后清理飞船舱室的繁琐工作中，前任帝国告死鸟因为一次心血来潮发现了自家人工智能偷偷藏起来的秘密。
那是众多的圣诞彩带，用塑料或者别的什么合成材料做出来的树桩和苹果，闪闪发亮的金银星星，以及盘了几个大盘的圣诞彩灯。
还有众多的，整整齐齐从地板摞到天花板的基督降临节节历广告和散成一片的荨麻。
林娜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这间偏僻狭小，卸了过去的军用仪器后不怎么适合当做仓库的舱室，然后转身离开了。
在那一年，青霜号的船长于12月25日在人工智能的主机上放了一枚被仔细包装好又系上了金箔丝带的苹果。
青霜号近乎无声地在群星间航行，然而谁都不知道操纵它的存在或许只是想弄出红绿配色带点儿金星儿的尾焰。
04
在林娜·阿德尔和青霜号都回到了帝国之后，9终于有了筹备圣诞节的机会。
不是平时放放歌，叠几个礼物盒子就算是圣诞节的简化版，而是正式的，要在三个晚上唱三次祝歌，要从12月1日开始撕基督降临节节历，要举行化装游行，要在桌子上摆上用黄杨木模子扣出来的巨大奶渣糕，要从12月第一个周日开始每周日电商adventskranz的正式节日。
小小的陈容声先生对这个节日非常感兴趣，但是大人们对这个繁琐的过程就敬谢不敏了——尤其时间实在太紧，伊凡琴科亲王殿下的婚礼和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筹备的zhèng • biàn即将开始，整个奥洛娃星球都气氛紧张，9根本买不到多少正式用于圣诞节的东西。
因为大部分网购都已经送不进奥洛娃，更别提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了。
起码它们没有伊凡琴科亲王和安娜贝尔公主的立牌重要。
一直兴奋地和陈容声每天从节历上敲一块巧克力的军用人工智能直到10号才认识到这个，然后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用智能餐车绕着别墅转了三圈后才收回餐车准备开始恢复那些被自己修改的程序。
——都不是什么大修改，最多就是涉及灯光和背景音乐，想要调回原本的程序也很容易，不需要……
9转着客厅里的摄像头，然后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所有人的节历都空掉了。
不管是陈霄的茶包节历还是老爷子的巧克力节历，或者拿单的机械零件节历，西茜娅的便签本节历，24个日期都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