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到兀述扯了扯她的衣袖。他指着对面破旧漏风的小窗给她看。
那扇木窗十分宽大,即使他们两人同时出去也还是绰绰有余,但前提是窗户完全破开,像现在这般只有上面的一半是残缺的,他们想要出去也会弄出很大的动静。
夜晚静悄悄的,尽管庙外有漫天的风雪,庙里还有如雷的鼾声,但一些细微的声响也还是会被放大,行动间衣料的摩挲声,兀述从枯草堆上站起来的声音,都能精确无比地落入耳中。
那个那轲人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眼神漫不经心,却让白璇彻底放弃了想从窗户出去的想法。
如果只有兀述一个人也许还可以做到,再加上被绑住了手脚的她,却是要多出好几倍的风险。
白璇被下过mí • yào,现在身上还很疲软,强撑了这么半天,精神也有些疲倦,脑子里越发昏沉,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房梁上似乎还传来几声老鼠啃木头的吱声。
腰间的白兔玉佩恰好掩在了腰带里,因此没有被那个那轲人搜到,此刻白璇将它握在手心,心里莫名踏实了几分,却又有些酸楚。
第28章
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倦一直在压迫着她的意志,白璇努力地坐直身体,睁开眼睛,但眼神却越来越涣散,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歪倒在了佛像身上。
她始终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一会儿似乎还能清楚地听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兀述的呼吸声,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周身都是暖的,好像回到了现在自己的那个小家里,虽然常年都是冷锅冷灶,但冬天还是有十分温暖的地暖,有时候她深夜睡不着就起来在地上铺个小垫子,然后坐着看书。
眼前就像走马灯一样,一会儿闪过一个画面。
她小的时候父母健在时一起带她去游乐场玩;被亲戚招来挥去时小姨去她家接她,站在门前对她笑的很温柔的样子;她躲在门边听到小姨一家争吵的声音,昏黄灯光的楼道,萧索的夜风;每一年自己一个人度过的除夕夜,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还有天际烂漫的烟花……
她明明已经疲倦到睁不开眼,却还有心思想着,觉得自己这简直像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样。
眼前画面如流水一般陆续匆匆而过,最后剩下的却是那年生辰白岚爬窗户进到她的房间,带她偷溜出去看烟火,喝醉颜红,还有那一日白岚在香樟树下接住她的样子,雪地里一行行的足迹,难得没有再觉得孤单的时光,怎么想都是舍不得。
就在白璇的意识越来越微弱,马上就要昏沉地睡过去时,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晃她的肩,她被晃得有些头晕,却也渐渐地清醒过来。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她定睛看时,兀述的脸隔着一层水雾,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出息的落泪了。
手被反绑着,眼角的泪从脸颊滑下去时也没法擦,都被兀述看了笑话。
兀述张了张嘴,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白璇摇摇头,没有回答。
接着白璇就觉得自己手上的绳子被解开了,她惊讶地看了一眼兀述,兀述向她指了指那个不知何时倒在了火堆旁的那轲人,示意她噤声。
兀述先轻手轻脚地从枯草堆上站了起来,然后又伸手去拉白璇。白璇被绑了太久,脚和双腿都已经麻木了,光是站着都腿软,只能将背抵在佛像身上暂时缓一缓。不过她能感觉到兀述绑她的时候也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因为脚踝现在活动起来还是比较自在的。
即使再动作小心,他们依然是弄出了一些动静,而那些那轲人却一个都没有听到,包括那个在她差点儿睡着之前还在守夜的。
怎么看也不像只是睡着了的样子。
白璇心里有了猜测,但现在却不是深究这些事情的时候,等她的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她便跟在兀述身后从破庙的正门口溜了出去。
风雪未停,外面的积雪已经很深,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拼着命往树林的方向逃去。
白璇将自己的匕首握在手里,手指冻僵到没有知觉也依然坚持着。
雪地下都是碎石和坑洼的小土坑,白璇不小心摔倒了几次,兀述回身把她拉起来,她连衣服都顾不上拍,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直到进了树林,两人躲在了一个灌木丛后,才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
白璇使劲揉了揉自己冻僵的脸,抚平额角在动作件垂下来的碎发,压低了声音问兀述:“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兀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白璇回想了半天,都不能想出兀述是在什么时候给那群人下的药,再者,他们又怎么会让他身上藏着méng • hàn • yào一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