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晏咋咋呼呼一点儿也不稳重的样子白璇就有点儿感叹,按理讲,沈晏也是她的哥哥啊,虽然是从来没叫过,可年龄就摆在那里,沈晏确实是比她大了两岁,却从来没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哥哥,只觉得是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一个熊孩子。兀述倒是更像一点她想象里哥哥的样子,当年遇见时,兀述身上还带着深重的仇恨和满手的血腥,浑身煞气,现在渐渐锋芒内敛,反倒是更耀眼了几分。
兀述全程没怎么搭理沈晏,他和沈晏也不知道是哪儿有些不对付,两个人向来是不能单独好好说句话,现在就也不强求了,可看在白岚眼里,就好像他一直只是注视着白璇一样,他看着白璇笑,也和她凑在一起温声细语地说话。
白岚有些焦躁地用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几次想开口插话,可话到嘴边又还是咽了下去,她能说什么,又该怎么说,白璇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不能因为她不高兴了就不去理睬谁,也不能因为她喜欢就一直只和她在一起,之前白璇一直吵着说要将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她只是笑了笑,却也不真的在意,可她直到现在才想到,白璇也已经快十四岁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虽不大,可也不算小了,有自己的心上人,再过一两年便成亲,是多正常的事。
兀述也是才十六岁的少年郎啊,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白璇会喜欢他,不更是再正常不过么?
白岚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胡思乱想就能想到这种地方,可是她越看就越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再回头去看兀述对着白璇的眼神,碧色的眸子里都是浅淡的笑意,竟是一刻也不能在这间屋子里待下去了。
方才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白璇便也没有察觉,可现在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璇这么些年来,不管是一开始为了自己的任务,还是到现在已经形成了习惯,她很快就发现了白岚似乎有些不对劲。
白璇对兀述笑了笑,起身走到白岚身旁,把她一直捏在手指间的茶杯拿了下来,问道:“姐姐?”
白岚的拇指和食指都被摩挲地有些红了,她看着白璇的脸,怔怔地出神,心里真是千头万绪,乱麻一般混乱不堪。
白璇见她不说话,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姐姐?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白岚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感受着掌心里的柔软和温度,不安的感觉稍微弱了一些,低声道:“没事,我就是想起点别的。”
不知不觉都快到正午了,再待下去也不合适,兀述就起身借着白岚和白璇说话的机会告辞,“璇小姐,庄主还有其他事吩咐属下去做,属下先告退了。”
白璇正说到兴头上,可他既然说还有事,也总不好再留他,就只能先让他走了。
“那也好,等改天再有空了,你带我们去姑苏城里逛逛。”
兀述站在门前,因为背着光,所以白璇也看不清他的五官和神情,只是那双绿眸还是格外的夺目,他应了声好,便转身出去了。
他迈出门的那刻,白岚觉得自己心头立刻松了一口气,可又不是从今往后就不会再见了,白璇又一副不舍的样子,又让她有点说不出口的难捱。
她好像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像现在这样握着白璇的手,却又不知道白璇什么时候会放开自己。
没过多久,雪柳便进来告诉他们已经备好了饭,可以去用了。
这时白岚才松开了白璇的手,她的掌心都是汗,像有心火在烧,可燎到的只有尚且懵懂的自己。
……
白温景和秦良已然在前厅里了,两人俱是静坐着。
白温景面前放着一封信,是半个时辰前姑苏郡守府有人送来的。
姑苏郡守李深言辞恳切地想要邀他去府中一聚。
大启朝几次迁都,最后定都在了金陵,离姑苏不过隔了几座小城,倘若不是因为山庄有生意不得不在这里做,白温景也不会继续留这个分舵在离都城与风索楼都如此之近的地方。
朝廷原本就对他多有防备,再者他自己也不是很愿意再和朝廷有太多的瓜葛,能躲则躲了。现在有朝廷中人来邀,定然是能找借口不去便不去的,可是他却没想到李深这人有花名在外,据说是个彻头彻尾的酒囊饭袋,却也有这般心机和伎俩,倒是逼得他不得不去了。
秦良劝道:“庄主也不必太过于忧心,到时去他府中也尽管是坦坦荡荡,越是坦荡,越是毫不在意,朝廷就越是抓不到把柄,即使有些小人还是存心来诟病,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拿去做文章的东西。”
道理是这样讲,白温景也只能是这样,他这番即使不为了奇毒一事,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也不会太早就离开的,必然也要多打点一下才行,想要从长计议,就不能让朝廷再来添麻烦,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