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变了,现在回想起来,不用说她刚到山庄,就只想那年白温景执意要将她送走,都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韩府里白天还是安全的,不需要有他们守着,因此白日里要么补觉,要么便到街上去闲逛,就这样过了七八日。
沈晏这人不靠谱,明明是一起出去,走在街上却没过多久就不见人影了,白璇站在长街上,回头望了望,还有些迷茫。
原本她今日不想出来的,奈何沈晏一定要让她帮忙选一盒胭脂,也不知是打算送给谁家姑娘。只是没想到这才选好了付过钱,沈晏拿上便走了,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不过白璇也没打算就这样回去,料想沈晏早晚会回来找她,便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些吃的,又到路边找了个石墩坐下慢慢吃。周遭的人都拿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尤其是几个姑娘,白璇也没在意,横竖现在也没有认识她的人,好不容易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便也放肆一回。
其实沈晏本来是要先把白璇送回去的,只是他刚付过了胭脂钱,便看到了那个自己想去送胭脂的人,因此一时顾不上,便追过去了。
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子,旁边跟了两个小丫鬟,正往金陵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去。
如漳楼里莺歌燕舞,沈晏一进去便被团团围住,好不容易才隔着人群看到了她。自从上次在李深府上一见,至今念念不忘,却没想到有一日忽在如漳楼前看到了红线身影。沈晏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回去再让小厮去看,才知道那果然是红线,听闻是开罪了李深,这才被卖到了这里。
红线是早就看到了他的,那时在街头,沈晏站在几个卖胭脂水粉的姑娘中间格外显眼,她便一眼认出了,只是并没有要与他交谈的意思,因此视线也总是躲闪,沈晏唤她的名字,也当作是没听见。
不过沈晏哪里是知难而退的人,莫说不理他,拿了棍子赶出去也得先把话说完,因此移形换影,脚下轻功换了几步,还是凑到了红线眼前,笑道:“你怎么不理我?明明是看到了。”
他语气轻佻,一看便是见惯了风月地的人,也常能讨好人心,红线无意与他纠缠,绕过他到一旁坐下,轻声道:“原是没有看到沈公子,现在看到了,自然来问好。”
这话纯属托词,沈晏心里知道,面上却当真一般,只把手里银色掐丝珐琅的胭脂盒子递给她,道:“那便好,我本是想送你这个,没想到你却走了。”
沈晏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前面人群中一片哄声,隔得远看不清是怎么回事,便问红线:“那边是怎么了?莫不是花魁出来了?”
红线点点头,道:“只怕正是花魁,这可是难得一见,沈公子且去罢。”
沈晏不肯走,还赖着,却在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那人时愣了一下,那竟是兀述。
想起上次他要来如漳楼查案子,兀述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没想到背地里居然也做这些眠花宿柳的事,还好被他抓到了,这次回去可得告诉白璇她们,免得只有自己一个被他蒙骗了。
沈晏这时终于想到被自己忘在街上的白璇,心里一惊,只怕白岚下一刻便要来提着剑劈自己,只好将红线又还给他的胭脂盒子塞回她手里,起身告辞。
等他出门时,兀述已然不在如漳楼里了,也不知是否看到了他,这才藏了起来。
沈晏赶回了他和白璇买胭脂的地方,却不见了白璇的影子,也不知她是先回去了,还是在别处转,若是先回去还好,没回去的话自己现在回去找人,只有挨白岚打的份,就想着先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在街上遇到她。
白璇是没有回去,她原本在那里坐着等沈晏,又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有些愣神,直到眼前有只白皙修长的手晃了晃,她才jsg回过神来,抬头看时,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褚遂安。
上次见褚遂安还是她和白岚偷偷躲到江台阁时,白璇想起自己无意中偷听到的,忙粲然一笑,起身问道:“褚公子,你怎么到金陵了?”
褚遂安手里还是他那把扇子,只不过如今少了一个扇坠,也一直没有换上新的,他笑道:“我是路过此地,金陵繁华,想留下来看看。方才走到前面拐角,听人道这里坐了个奇怪姑娘,大街上捧着东西吃,还不挑桌椅坐,偏偏坐在这石墩上,就想来瞧瞧是谁,没想到竟是故人了。”
白璇一阵脸热,褚遂安自然不是听了那些闲话特意来看的,却偏偏拿这个来打趣自己,如今还好,他们不过几面之缘,若是将来白岚真嫁与她,怕是自己头一遭要遇到说不过的人了,也不知道那时白岚要向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