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这样说,可几次三番,白岚总觉得似乎有人在想对白璇不利。不管是樨娘那次诱骗她去取解药,还是今天的这块玉,条分缕析,如同一张密网,遮得人透不过气。可白岚又实在想不通,白璇本就不喜与武林中人交际,更少见江湖游侠,终日在山庄里,又能去得罪谁呢?
她们出去时,便看到几个无相宗弟子正有些局促地守在院门前,并未走进来半步,似乎有所忌惮。
白璇记得无相宗几年前曾和越剑山庄有过冲突。白温景所用之剑名为含光,也是越剑山庄镇庄之宝。他用了近二十年时间,苦心磨炼出了一套含光剑法,自可独步于江湖,这套剑法被他放置在流景楼西侧,除秦良外,还派了许多人严加保护,却仍然挡不住江湖中人觊觎的目光,无相宗同为剑宗,就是其中之一。
无相宗屡次派人前往山庄欲盗剑谱,表面上却照旧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还是后来白温景下狠手抓了几个盗剑谱的无相宗弟子杀鸡儆猴,无相宗这才渐渐丢掉了这不堪的念头。
不过自此之后,两派之间也不似过往那般亲近了。今日无相宗求见,实在令人诧异。
白璇走过去,那几个弟子便迎了过来,拱手叫了声少庄主。
无相宗此前生的事端太多,白璇不欲与他们有过多纠缠,便问道:“几位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那几个弟子互相看了几眼,最后还是为首那人站了出来,将白璇请到一旁,低声道:“少庄主,此前听闻白庄主在彻查人面疮一事,前几日无相宗里也有几个弟子得了这恶疾,可无相宗势单力薄……”
白璇听懂了他们来意,只是有些诧异,无相宗竟然也被纠缠到了这事里,想必波及甚广,远过于先前所想见。
白璇道:“好,待我回去禀报家父,若有余力,必会相助。”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无相宗弟子也不好再多纠缠,只能告辞了。
白璇立即给白温景修书一封,飞鸽传信回去。
此时才过正午,晚上还得再去韩柳府上守着,白璇也有些困倦,就先回去睡觉了。
白岚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心里还惦记着那玉jsg的事,侧身看到白璇毫无防备的睡颜,忍不住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小声道:“心可真大。”白璇睡得熟,没被她弄醒,白岚就凑近了些搂着她睡。
白璇早已习惯她的身边,感觉到有熟悉的体温,便往过蹭了蹭,额头抵着白岚的肩窝。
白岚一直觉得自己算得上是极自私的人,虽然一直以来白温景让她去做的事,都是为一方百姓,不管是寒冬腊月时赈济,还是芜州周遭有匪患时让她去帮当地官吏清剿,可她半点也没学到那份悲悯。见人有难,能帮则帮,帮不了她也不会去让自己冒着险替人送命,她只想自己在意的人永远好好的,其他的,谁还能想的了那么多呢。
白璇收到了那块碎玉,可晚上还要执意去韩府,白岚却是半点也不想她去,为了保护那些人,可能会搭上白璇自己,白璇不在意,她却很在意。可白璇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又不能把她绑起来,因为自己一己之私强迫她改变她自己的心意。
有时候想想,觉得白璇和白温景真是像极了,不知道都是哪儿来的好心,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也不管最后结果会不会让自己为难。
夜深人静,傍晚时又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也沁着凉意。
沈晏躺在屋檐上,一条胳膊枕在脑后,舒服得快要睡着了。前几日无风无雨,金陵的夏夜格外闷热,怎么也待不住,今夜算是能稍微解脱一会儿。
白璇那个馋嘴的躲在一旁犄角旮旯里吃东西,晌午回去后就一觉睡到了天黑,连晚饭也没吃,快要走的时候沈晏才过去把她叫醒。
他们已在这里守了十多日,却连半个欲行不轨之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这处屋檐前有茂盛树木遮挡,且地势较高,应当很难暴露才对。
敌在暗我在明,完全摸不到对方的行踪,只能一直被吊着走。
沈晏翻了个身,一点动作也没发出,从屋檐上跃了下去。他快速溜到了白璇旁边,见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儿,就问道:“白岚和兀述呢?”
白璇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儿回手一剑劈过去,好在及时收住了,道:“岚姐姐让兀述先回太守府了,白天看到了那块玉,她总是不安心。她应当是去南面了,刚才往那个方向走的。”白璇给沈晏指了一下白岚所去的方向,然后就催他赶紧回去,以免误事。
沈晏道:“要出事早出了,也不在这一会儿。说起来,从前就觉得白岚待你好,最近简直是越发没有底线了,你们两个就捡着我一个人欺负罢,看我脾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