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确实没有冤枉了樨娘,倘若樨娘听到她心里这一番想法,恐怕还要更得寸进尺地凑过去看上几眼才肯罢休。
樨娘当时收到那人来信,说要她将白璇带去时,心中还有颇多疑惑,一来是觉得可笑,就像她原先头一次见到白璇时一般。她实在是见过了太多的人,白璇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如果不是她还有白温景女儿这一身份,只怕樨娘再怎样也不会注意到她。
可谁能想得到呢?她等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竟然都在白璇身上。
鸣沙阁一事尚且全无眉目,沈晏迫于手下无人可用,只能将四海之上鸣沙阁帮众召回大半,这才勉强能将鸣沙阁重新整理出个样子。
白岚在鸣沙阁一直待到了沈晏将一众亲故安葬。
白岚不在姑苏的这段时间,武林大会一事只能暂且搁置,可如今沈慎之不知去向,她也不可能有什么胆大通天的魄力去当真让其余人也弃置了这盟主位置,便只能先回去重整旗鼓。
中原武林也不可一日无主,只要一日无主,便一日多成百上千的不自量力的人想当家做主,白岚即便与华山武当等大派合力,也不可能管的完这些没完没了要折腾的闲人们。
所幸沈晏也并不是什么庸人,一时地颓唐也只是一时,与白温景终日里散养着白璇不同,沈慎之一直以来都对沈晏寄予厚望,这些年来的悉心教导,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尽管沈晏手段青涩,鸣沙阁也好歹与那日被血洗后的情景迥然不jsg同,如今剩下的便还是找到他爹娘的下落,还有此番几乎将他满门屠戮的仇人。
白岚临走前都已上了马,心中觉得似乎不妥,想要叮嘱沈晏一番,可最终也还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倒是沈晏替她牵马出了鸣沙阁,又走到山脚下,道:“若有难处,便叫人来找我,就算再不济这些忙也是能帮的。我也派了人去找妹妹,只怕此事也与我爹娘失踪有关,一旦觅得蛛丝马迹,便传信于你。”
白岚点点头,不再多话,从沈晏手里接过缰绳便纵马离去。
姑苏离这里快马加鞭要三日的路程,白岚上次赶来便是脚不沾地,如今回去自然也是一样,只不过好像在鸣沙阁里经历了这么一遭,她心里似乎有了些出奇的平静。
要说人的成长,好像往往都是那么一夜之间的事,白岚也是一样,她独自面对着一夜又一夜的风刀霜剑,到头来才有了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
她心里依旧对白璇牵肠挂肚,担心沈晏能不能应付得了那时刻隐藏于暗处的对手,惦记着山庄,也牵挂着算得上她故土的芜州,只是如今这些牵挂却不能再让她为之心惊而胆颤,为之踌躇而不前。
在路边停下来喝水休息时,白岚将她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拿了出来,那还是在她小的时候沈慎之送给她和白璇的,原本是一对,两只雕得活灵活现的兔子,一团孩气。可每每她看着这一团孩气的玉佩,心里就不知为何总会有股莫名的勇气。
谁都可以退缩,可以回头,唯有她是没有后路的。
第115章
白岚回到姑苏时已是深夜,下马后她便直接去了议事厅,几个影卫来向她禀报这些天寻找白璇下落后的消息,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白岚面上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一颗心却已是沉了又沉。
那晚她从白璇那里回去后不久,约莫不到一个时辰,便有白璇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和她说人不见了。她问过了雪柳,也问过了白璇身边所有的属下和影卫,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向,
一个好端端的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起初白岚是以为自己吓到了她,白璇这才离开,可她冷静下来一想,白璇必然是不会在这种关头一声不响走掉的,即便真的要走,也会想办法让人知会自己一声,而且连时刻不离左右的影卫也不曾见到白璇离开那个院子,那就只能说明她并不是自己走的。
白岚心知她这段时间以来开罪了不少人,从前白温景尚在时许多人碍着他的威严不敢与越剑山庄起太多正面冲突,可从她做了庄主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尽管有左楼在身旁,白温景余威尚存,可这也只能震慑一些原本就起不了多少风浪的小门派,而那些敢于在这时当即站出来与她对抗的,才有可能在未来变成心腹大患。
若说是嫌疑,首当其冲便是风索楼,近来白岚没有听到过太多风索楼的动向,似乎从武林大会开始时,萧澜便沉寂了,再未作出什么惹眼的举动,这也实属怪异。而其余门派,大部分或者尚与越剑山庄交好,或者纵观全门也不见得有谁能这样不动声色地从山庄里将人带走。而唯一有这个本事的,大概就剩下了最擅长移形换影,潜藏之术的无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