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作痛,她听到了李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
李深道:“我也不是非想要害你,从前和你爹也无冤无仇,可谁能想到这么凑巧,我跑遍北漠找了那么多年都不曾找到的人,竟然那年自己跑到我府里来了……”
白璇一句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浑身的乏力和酸痛让她越发困倦,几乎要睡了过去,李深却在这时又命人来给她灌药,白璇已经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了,只能坐以待毙。
就在药碗被端到她嘴边时,白璇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樨娘不知何时忽然来了,她声音里泛着冷意,道:“李深,你也差不多该收手了,如果今天就把她弄死了,你打算再去哪儿找这么一个人?”
李深闻言虽不情愿,但还是让人先将药都撤了下去。
白璇听到樨娘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下一瞬眼上的黑布就被她解了下去。
樨娘对李深道:“你先带着你的人下去,我给她看看,万一被你把人直接弄残了,我这一遭岂不是全都白忙活了?”
李深似乎还是有些不服,可犹疑再三,还是一挥衣袖,带着手下走了出去。
白璇这时才有闲暇去看一眼自己周遭的环境,其实还是一个地牢,而且比原来樨娘关的地方更阴暗,更死气沉沉。
白璇叹了口气,她摸着自己不时发痛的脚踝,感觉自己已经全无气力。
樨娘给她在脚踝上敷了药,白璇也只是合着眼,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樨娘道:“我也是无可奈何,不是有心害你,不过你若是要记恨我,恨得倒也没错。”
白璇是不懂她这无心,倘若这也是无心害她,等到真的有心时,她还焉有命活?
第121章
白岚去到裴勒房间时,裴勒尚未彻底清醒过来,正目露凶光地坐在床边,全身都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紧绷着,好像时刻警惕着他人的靠近。
白岚也就没有走近他,只是站在门边问刚看完裴勒情况的左楼,左楼道:“毒血已经排尽,但裴阁主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伤口,毒可能是通过酒水和饭食下的。”
大约是二三十年前起,中原武林谈南疆而色变,白岚小时候曾她爹给她讲过,南疆出了一个毒宗,奇毒烈毒,药人傀儡,无一不精通。中原门派除风索楼外对这些都算不上了解,故而遇到有门中弟子在南疆遭到暗算,也只是等死二字罢了。
不过后来有一日,这个毒宗似乎忽然间销声匿迹了,不单是门中弟子悉数失踪,还有多年以来的毒方也都不知被遗失到了何处。多年以后,藏海阁当年的阁主道自己曾在南疆某处渺无人烟之境偶然遇到了那个在众人眼中已经死了的宗主,还有昔日那毒宗的遗址,他于梦中拿到了无数稀世罕见的药方,恍然惊醒,仿佛遭遇了一场海市蜃楼。
这样听起来便是子虚乌有的传闻几乎没有几个人信的,反倒是有许多人猜测藏海阁便是从前的那个毒宗,因此藏海阁虽小,却有不少人对它颇为忌惮。
白岚原本也对此存疑,如今看到了裴勒这副狼狈样,却没了这种想法,就算藏海阁真与那毒宗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单看这后人如此不堪,便也知其今不如昔。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裴勒便渐渐地醒转过来,他从那种似乎被魇住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原本紧绷的身体骤然间放松下去,整个人卸了力一样从床边滑落下去,还是左楼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白岚见他茫然混沌的眼神逐渐清明,便上前问道:“裴阁主可醒了?还记得方才发生的事么?”
她不问还好,此话一出口,裴勒的脸色便刷得变成如纸般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他慌张地看着四周,回头时瞥见了院子里还未被清理干净的血迹,整个人如遭雷劈,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jsg。
白岚也不催他,只沉默地站在一旁等着,直到听到裴勒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是有奸人暗中害我……是徐了清,徐了清!”裴勒的情绪太过激动,几乎要站起来提刀去找人报‖仇,白岚忙按住他的肩,让他坐回到榻上,道:“裴阁主遭遇如此变故,此时心境在下可以理解,可阁主无凭无据,为何说是徐宗主害你?”
裴勒的刀从掌心滑落出去,他枯坐在榻上,直到重新平复下来这才开口,道:“武林大会这些时日里,我几乎从未出过这门,也不曾动过外面的东西,唯有几天前徐了清邀我到他住处一叙,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定是他下毒要暗害我!此人狼子野心,欺世盗名,庄主莫要被他蒙蔽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