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娘闻言一怔,继而笑了起来,道:“我为何要给你送这信?难道帮着别人来救你么?”
白璇睁开眼往她的方向一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艰难地从樨娘放在她身旁的书上扯下一张空白的纸,然后咬破了手指作势要写。
樨娘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她快要将指尖点在纸面上,终于从一旁拿来了纸笔给她,道:“你写你的,送不送就是我的事了。”
白璇的手腕还在发软,握笔怎么也握不好,起初几张纸都被她笔尖滴下的墨晕湿了,好不容易写上去几个字,却又歪歪扭扭的,和她平常的字一点也不像。
白璇就趴在那儿写了一遍又一遍,越写手腕越酸痛,字也变了形,她埋着头,拿着笔迟迟不知该如何落下去,谁知明明笔上沾的墨都已经要干了,纸面上却又忽然被水渍沾湿,方才写好的东西又不能用了。
她在那里愣了好久,然后匆匆忙忙地擦了一把脸。
怎么就这么不甘心呢?
第122章(二合一)
白璇勉强支撑着身体将信写完,纸上不过寥寥几语,她却写出一身淋漓大汗,衣衫都湿透了。
将信递给樨娘的时候她的手还在发抖,也说不上是为何,心里顿时生出一丝莫名的荒唐感,脚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样,俯下身就能看到众相纷纭,却又摇摇欲坠,只怕往前再走一步就是彻头彻尾的虚无。
樨娘接过被她手心的汗水打湿的信,看了白璇一眼,然后将信当着她的面打开,看到那两行字,忽然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白璇,几番欲言又止。
白璇却只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樨娘沉默了半晌,开口问她:“你就不怕我将这信交给李深?”
白璇疲倦地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道:“你将信交给李深,指望他什么呢?倘若他让你把信送给白岚,你不过是白费心思,还要听他吩咐,再或者他将这信上的内容公之于众……”白璇笑了笑,接着道:“不管你们是为何抓我,白岚都会知道我在你们手上了,何必呢,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你现在明知她不会放着我不管……”
樨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直到白璇厌烦地闭上了眼,她才转身走了。
地牢外有李深的手下看守着,樨娘一出去便被李深叫去了书房,樨娘一句未提白璇给她信的事。
李深问道:“她现在如何了?明日还得再来这么一遭,人若是死得太早,那就功亏一篑了。”
樨娘不过是与他合作,并不是隶属于他的关系,按她一贯的做派,也不会情愿受制于李深,因此只道:“要事先给她服下缓解的药,否则一旦中间出了差错,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李大人做事未免太着急了。”
李深平日里听惯了众人吹捧,对着樨jsg娘却只剩了冷嘲热讽,一时间脸上又青又白,却又不能拿樨娘怎样,只得暂且咽下了这一口气,缓声道:“有劳你了,多照看些。”
樨娘只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书房。
……
自白璇失踪后,白岚便每日睡在白璇的房间里,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却总是妄想着说不定哪一日她清早醒来,就能看到白璇像从前一样还在自己身旁。
夜凉如水,白岚坐在窗边,膝上放着一本书,月光透过窗棂朦朦胧胧地照在她身上。
夜深人静,偶尔能听到屋外树丛里传来几声清脆的虫鸣。白岚挑亮了烛灯,四周的寂寥似乎也被灯光驱散了几分,她时不时看看窗外,却每一眼看去都是无奈与失望。
从小的时候山庄里的人都觉得是白璇喜欢粘着她,走到哪里都好像她的小尾巴一样,一回头招招手就乖乖地跟过来叫姐姐。那时候奶娘总是取笑白璇,说囡囡这样喜欢姐姐,以后姐姐嫁人了你要怎么办?白温景看到她们两个待在一起,也总是让白璇不要总是跟着她打扰她。
其实只有她知道,根本不是白璇粘着她,是她很喜欢和白璇待在一起。当年那么小,自然说不上有什么其余的感情,她只是觉得和白璇在一块儿的时候心里总是很安定的。
她在练武场练武时,起初看到刀剑无眼还是很怕的,可是一回头看到白璇捧着几个果子坐在亭子里笑着向她招手,她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不管是一直寄人篱下的这个陌生环境,还是眼前要面对的一切。
不是白璇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白璇。
白岚在灯下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不得不去休息,她才放下了手里并未翻开过的书。
她正要将灯吹熄,忽地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什么响动,心下一惊,拿起剑出了门。可在她站到院子里时,四周又如初寂静。她警惕地环视着身旁,连耳边一点任何细小的声音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