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楼下的树丛边展开纸条,沈澜沧的字迹映入眼帘。她手指颤抖地按下纸片上写的号码,但——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眼泪一颗一颗滴在手上,她不停打电话,得到十几遍同样的对不起。她慌乱地给那个号码充了两百块话费,密码按了三遍才通过,却还是只能与机器周而复始地对话。
她瘫在地上,死咬着手指,上面留下两排深红的牙印。胃疼得要命,她拿拳头用力顶着,站起来走到大厦门口吸烟处。
每缝紧张、难过、生气,她总是胃疼。胃变成一个黑洞,所有的器官都往里面掉,被胃酸溶解。
从天而降的恐惧笼罩着她,这种感觉和她刚从东京回国时一模一样,那时她常常胃痛,还以为自己得了肠胃炎。
她不愿回想那个时期的事,它们被她束之高阁,也乖乖地不来冒犯。但总有事情替她开闸,比如这张字条。
那些日子她每天躲在被子里狠咬胳膊,借此止住眼泪。去医院看爷爷的时候也难掩悲伤,爷爷说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医院楼下人来人往,罗谣垂着头擦掉眼泪,捏了捏金鱼般肿胀的眼睛,爬起来去门口抽烟。
她找出和沈澜沧的聊天记录,手指颤抖着打开她最后发来的那封信。信很长,但她几乎倒背如流。它不足以令她释怀,却能给她飘摇的心带来些许安慰。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对话,是她回国的第四天。前三天她们一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删掉对方。她下不去手。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在医院陪爷爷,爷爷睡了,她靠在病床边点开那个名为“x”的文档。读的时候,她想象着沈澜沧的声音和神情,就像她正贴在罗谣耳边轻声念出来一样。罗谣的心在发抖。
那天过后,她们就删掉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那一年的罗谣不怎么笑了,祁迹在宿舍里讲什么笑话她都开心不起来,她们悄悄问她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大四没什么课,除了兼职外,她每天待在练舞室,从早跳到晚,跳累了就练基本功,回去就在操场跑步。直至第二年春天,学校里的花开了,她才有所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