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小跑跟上她,站在她身边,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问她:“郎君,郎君你还好吗?”
燕锦一把将柳平推开,“别,别拍了,难受。”
柳平担心的看向燕锦。
周朗仰天大笑,声音追着燕锦的耳朵继续开口:“知道怎么收集血液吗?打着为大齐祈福的幌子,去白马寺的时候找中医鬼手顺着风寒雨的脊背,用最细的针拉出一条血线,伤口愈合就再用针拉开,直到达到规定的数量,由她自己自行愈合。”
燕锦捂着身边的树干,腰紧紧弓成虾米状,用手背抹了把自己的嘴角,红着眼眶朝周朗喊:“丞相为何说于下官听?”
“说八岁不受宠的小女孩儿,一听说圣上寻了个古籍,自己去国师那儿虔诚的跪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让国师看到这不受宠的小公主了。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她那一直被人欺负的母妃直升了贵妃之位,她也成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
燕锦五脏六腑都吐的难受,胳膊上的汗毛也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长公主想要母妃得到圣人的宠爱,那和下官又有什么关系?”燕锦虚弱着转过身将背靠在树干上,干巴巴的问周朗。
周朗像是很满意燕锦的反应,像在逗一只被鸟陷阱扣住了的鸟儿一样,不想给她致命一击,只想慢慢折磨她。
“九岁风寒雨的母妃抑郁而终,十三岁风寒雨得了长公主的封号,第一时间就联合当年还不是皇后娘娘的修仪贵妃杀死了常年欺负她们娘俩正值盛宠的昭容贵妃。知道昭容贵妃是怎么死的吗?和六个野男人苟且之后,被圣上下令五马分尸死的。”
“秽乱后宫这是她应得的罪。”燕锦不知道是在反驳周朗还是在反驳自己。
“你真的认为离皇后之位只一步之遥的昭容贵妃会糊涂的在宫里干这种事吗?”周朗不给她一点喘息时间,他的追问直问的燕锦汗湿了满后背。
“再来说说风寒雨的婚事,知道风寒雨为何选王雷那傻小子了吗?”
燕锦连摇头都费劲,周朗看了眼虚弱的燕锦,继续开口:“她暗中扶持那不中用的太子,手里没有武将用怎么办?那时候满洛阳就那一个人中豪杰,被她看上了。那傻小子有个娃娃亲,愣是被风寒雨搅合黄了。王雷用刚打下来的三座城池做聘礼,风风光光的娶了风寒雨,成亲当晚洞房都还没来得及入就被圣上派了出去,五年没回洛阳,甚至最后还捞了个为国殉职的下场,你真的认为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那洛阳城里流传的什么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又算什么?”
“论玩弄民间舆论,谁能玩的过风寒雨那鬼丫头啊。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她和圣上luàn • lún的传闻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吗?”
“丞相和下官讲这些就是想说殿下是在利用下官?”
“利用?风寒雨那样的人是没有心的,燕锦,不要被那毒妇骗了。”
燕锦垂下头,刚要倒下被柳平扯了一把站直了。
她也不想信,可是风寒雨那自打离了白马寺就不能被碰的背,和刚成亲就被派出去打仗的王雷都在印证着风寒雨的缜密心机。
原来那亲近的指尖以及理所当然的偏爱都是风寒雨的戏,偏偏她自己成了那唯一入了戏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风寒雨骗的,也不知是该庆幸她被风寒雨注意到了,还是该懊恼风寒雨竟然是这种人。
可是那个在国师门前苦苦跪了四十九天的小女孩儿,那被囹圄在大红宫墙内被人欺负又不被重视的小女孩儿,那为了冷血的父亲被划开脊背无助迷茫的小女孩儿,那为了母妃不要寻死的小女孩儿就要受着这些苦吗?她想让那毒草离开大齐又有什么错呢?
不管风寒雨是个为了目的怎样不择手段的人,但是那受尽了苦难的小女孩儿正在为了大齐的未来,在为了大齐的百姓鞠躬尽瘁。她不能也绝対不许自己被周朗迷惑了心智。
她就着柳平的手慢慢站起身,视死如归的拔出自己的剑,那剑刃刚一出鞘正反着那天上唯一挂着的月光。
刑部吏们见燕锦这样的态度,也开始挣扎,虎贲不敢真的杀刑部吏,还真就让他们挣脱开了。
十几个人肩挨着肩,背靠着背,敏感的看向周朗。
周朗不解的看向燕锦,“燕锦,你是不是疯了!风寒雨一直在骗你,你还甘心为她卖命?”
“下官是为了这大齐百姓不再受毒草迫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燕锦从没有在抓人时,这么有底气过。
“老夫看你是被那毒妇下了蛊,王雷那小子也是,心甘情愿的为了她卖命。好在老夫早有准备,燕锦,文的不行,就休要怪老夫来武的了。”周朗懊恼的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