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见状慌了,连忙道:“大人别动,婢这便去拿朝服!”
慕洵瞧她满脸心忧,轻笑一声,“哪有那么矜贵,不过暖殿内站两个时辰,左右还有柳神医在,我踏雪时小心些就是了,不会再弄成昨日那样。”
他面色仍白着,总是比昨日好多了,深密的长睫在烛光中投下阴影,遮住些眸中光彩,倒衬得面目沉稳不少。
皎月望着他嘴角瞬逝的笑意,只感到心口一空,生出些落寂的情绪。大人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年岁,何须将自己逼到这番地步?朝上朝下成摞的文书,那新君不览,又缘何要大人心血代劳?
这个小小的婢女自然不明白其中微妙的君臣关系,在她眼里,先前追着慕洵死缠烂打的九皇子竟变成了甩手享乐的新主,自家大人承着这身子还要劳心力的为他辛苦,实在难容情理。
“矜不矜贵恐怕不是慕大人说了算。”
柳枫不知何时醒的,托腮望着刚披上里衬的慕洵,一口怒气堵在嗓眼里使劲往下咽。
“吵醒你了?”慕洵朝他笑笑,有些愧色:“辛苦柳神医在这守着。”
“得了,慕凡矜你别跟我赔笑脸。”任是从小玩到大的柳枫也架不住他这样谨守礼数,他二话不说,上前两步搭上慕洵的腕脉,沉吟一阵,神色也还自然,“只是上朝倒也罢了,昨日的方子喝了再走,回来立刻找我。”
慕洵称谢,眉间笑意更深。
皎月尽量松了腰封,向慕洵再三确认有无不适,又鼓着嘴给他整理衣冠,心里嘟囔着不知大人在笑些什么。
柳枫倒是看得懂这笑,一者是新朝方立朝纲未稳,慕洵就算不畏人言,也须尽朝礼、判国事;二者像慕洵这般的人中龙凤,竟甘心委于人下,其中情愫可见一斑。只是他未涉人情,难以理解昨日慕洵和那不成器的新君闹成那副样子,怎的今日还要赶去朝堂相见。
不过也好,既然慕洵乐得见他,总好过在家恹恹的养着,心融则神满,或可事半功倍。
话虽是这样说,可柳枫还是亲自送他出门,站在车舆前再三嘱咐着跪拜时要紧着身子、累了腰记得揉揉不必硬撑之类的,慕洵在车上听他连弩似的唠叨,心中思量着今日几件紧要的国事,面不改色的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