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张继本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话更是魂也飞了,恭敬地行礼出门之后,便甩了领路的小太监一路往宫门赶,而后翻身上马,向街角医馆飞驰而去。
“凡矜你看看,重色轻友!”陆戟指着门风笑他。
慕洵抬眸浅笑,于心中暗道:若论起这个,你陆子峣也是不遑多让。
只下一秒,他嘴角一敛,眉心微皱,一度昏眩将倒。
陆戟像是见惯了这场景,伸手将他倒向帐外的身子扶住,皎月放下手中书简,露出袖下藏起的药碟,从中取出一枚放在慕洵舌尖。
“凡矜若是实在想睡,可以小憩一会儿。”陆戟知道他听得见,只是力不从心,无法回应于他。
张继想过他柳神医会在各路御医面前作威作福,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在宫里等他,也想过他会夜以继日的照顾挚友,把自己折腾得面黄肌瘦,等着他把天南海北的吃食送到手上,但他从未想过他柳枫会告病回家。
边关的信报上只有陆戟潦草的几句嘱咐,他一度察觉慕洵情况不好,只是不想,自那日他奉旨前往北境,宫中的雪迹便始终不曾化去,方才暖阁中轻松快意地语句,甚至是屋中三人排演出的一幕阖家之戏。
这位大胜而归的将军成为了江山稳固最好的见证者,可他不曾想到,这份天下太平的表象,并不会安分地降临到每一个人的头顶,于皇帝如此,于百姓如此,于他,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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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开个头,不然我老是拖延哈哈
张柳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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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自军阵归来的喧哗过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寻常,街头的馄饨铺子生意大好,桌满椅满,食客们脑袋挨着脑袋,馄饨入水的扑嘟声和着小桌前餍足的慨叹,成为繁荣长街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道赏味之景。
与之相比,街角的医馆倒显得有些空落,张继栓了马,和铺子老板打过招呼后端了碗小馄饨进门。
一进屋,张继隐约觉得医馆正堂似乎比往日昏暗许多,柜台前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药童在厅中的角落里碾药。他走近那小童身边,发现是常去将军府上学账的阿冬。
阿冬幼年受过心创,看起来呆呆的,张继以为他聋哑,可府上账房先生试着教了他两次,发现这孩子不仅听得见,脑子也快得很,只是畏生,又不能说话,才显得没那么机灵。
“阿冬,你柳枫师父呢?”
阿冬看到他,突然撂下药碾子,像只受了惊的小羊羔子似的,弹起来就往后院跑。
张继摸不着头脑,他知道这小童怕生,平日在将军府里学账的时候,见到军纪严肃的手下都对他颇有敬意,就总是免不得有些敬畏他。
可敬畏归敬畏,相处了一段时日后,再见到他时阿冬也会学着账房,对他颇识礼数地作个揖,只是不知今日他缘何如此?
通向后院的木门虚掩着,院子里依旧弥漫着药草甘苦的香气,药炉上腾着药,愈往里走,药草香气愈重,熟悉的气味萦在鼻尖,一直延伸到他并不陌生的后屋中。
寻着阿冬飞奔的方向看去,小童一溜烟窜到柳枫的寝屋里,飞快地带上了屋门。
“柳枫?”他走到屋前,瞧见屋门没有打开的意思,便只站在门外用指节轻轻叩了叩,手中端着的小馄饨面衣清薄,隐约露出肉粉色的内馅,汤底微微泛着熬出的ru色,漂亮的油花和青翠的葱粒飘在碗面,在这临近午餐的时分,很难不令人垂涎。
片刻后,屋门吱呀一声,缓慢的开了。
张继张目望进,只见柳枫靠坐在床中,裹着被子看向他,一副病恹恹地神色。见他进来,勉强露了个笑脸,全然没有平日那副随时随地炸炮仗似的模样。
“张将军,你回来啦。”这话说得倒是熟稔,却似乎不是那么雀跃。
张继皱了皱眉,两步上前,放下碗,伸手贴上他的额头:“病得很厉害吗?瞧你瘦了不少。”
柳枫扒拉开他的手掌,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转脸对床边抓着衣角的小童说:“阿冬,照着这个煎一副,记得把炉子照看好。”
小童楞楞地接过纸,看了张继一眼,便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张继觉得阿冬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听到耳边传来柳枫的声音:
“将军得胜归来,我很欢喜。”
“能带领大军平安凯旋,还要多亏你吉言。”张继笑着从怀中摸出那小罐的物什,摊开手掌,正是一罐尚未开封的上好伤药,“临走时柳公子嘱我完璧归赵,本将今日特来送还。”
柳枫看了一眼药罐,明显有一瞬的愣神,而后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