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的宴请,是陆锦乾夫妻的好心好意,几乎拿出了厨子们的看家本事,给族人置办桌上等酒宴。
蔺氏甚至将前不久才到的海货都拿出来,款待她们,可谓用心。
不成想,七娘和陆落一番话,把蔺氏气个半死。
蔺氏很讲究的,她也相信和尚、道士,相信做生意讲求吉利。她以为陆落不过是得病,一个白头病的女娃娃,随口诅咒,让蔺氏火冒三丈。
蔺氏一张脸气得又红又白,骂了陆落几句,陆落的祖母就不高兴了,当即带着所有人退场。
“婶母!”陆锦乾很尴尬,连忙给妻子使眼色,又赔礼,“婶母,侄儿给您敬酒赔罪,您好歹赏侄儿的薄面。”
“不了,我还要回家教导孙女。”老太太坚持道。
陆锦乾怎么劝也不行。
蔺氏则不说话了,既不想描补,也不想阻拦,她阴沉着脸站在旁边。
陆落和七娘不懂事,这位老太太不教训自家的孙女,反而拗气要走,什么德行?
难道她家出了个京官,就了不得吗?那个京官,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见他家的运气要衰落了,这个时候还敢得瑟!
“什么东西!”蔺氏在心里大骂,既骂陆落,也骂这个护短的老太婆。
七娘和陆落这番话,若是青敖湾其他女孩子说,蔺氏可能大人大量不计较。
偏由陆落和七娘来说,听在蔺氏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她们姊妹是从京里来的,蔺氏对她们的意图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看不起咱们湖州府的人?是不是自家死了爹,怕自家落魄,就看不得旁人家好,存心找茬?
有了这层顾虑,蔺氏就更反感了。
蔺氏八面玲珑,却很敏感,以为京里的来客会看不起他们。
如此,陆落和七娘有六分错,到了蔺氏心里就变成了十二分。
她绝不挽回,任由老太太带着众人离开。
“大嫂子,算了算了。”在场也有老太太,劝说陆落的祖母尤氏。
也有侄儿媳妇,都在说:“婶母,给七郎一个面子。”
“伯母,总归吃了这顿再走,咱们一家人,孩子错了您多担待。”
众人围上来,全在劝老太太原谅陆锦乾。
这下子,好像成了这位老太太的错。
世人容易健忘,当你被人扇了一耳光,施暴者连歉意都没有,路人却纷纷劝说你算了别计较,要宽容大度,要表现自己的谦和,原谅施暴者。
若是你非不肯原谅,反而成了你咄咄逼人、强势霸道。
路人看不见你脸上尚未散去的余痕,也瞧不见施暴者的理所当然,只逼迫你原谅。
你不原谅,你反而比施暴者更可恶!
老太太明白众人劝说的意思,先不语,而后慢慢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容慈祥温敦。
陆锦乾松了口气,还以为老太太原谅了他,愿意留下了。
蔺氏则赌气,不愿意理睬。
老太太笑着,对众人道:“瞧瞧你们,你们都成主人家了?你们都要我留下来,今天是你们请客了?”
倏然场面一静。
也是呢,女主人蔺氏还在旁边赌气,是她惹了老太太,她都没有道歉。这些帮忙劝说的,成了多管闲事。
劝说的每个人,都面上微讪。她们当然不会反省自己多管闲事,而是心骂这老太太不知好歹,不给面子!
这么大年纪的人,怎么心地如此狭窄?这是为老不尊!
“老七,我今天不高兴。”老太太依旧笑着,对陆锦乾道,“我的孙女们说话不中听,没给你们添吉利,你媳妇也骂过了,咱们算扯清了吧?”
“婶母,您还要我赔礼不成?您的孙女无缘无故诅咒我们和铺子,难不成我说不得她?”蔺氏火冒三丈,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