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比萧圆大三岁,老爷子跟他说过他的打算,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大懂,他娘老跟他说萧圆不好,他就也觉得萧圆不好,后来老爷子问他,他就坚决的摇头不肯,他还记得那天爷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长长叹了一声气。
如今想想,爷爷才是真心为他打算,为马家打算,她娘当然也是为他好,只是她一个乡下妇女,到底没什么见识,好心都能办坏事。
“想什么呢?”蔡春芽从外面进来,就看他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话的功夫,她就抱着肚子靠在床头,
“也不知道县里边怎么样了?她要再不走,咱家的鸡都要被她吃完了!”到时候她坐月子都没鸡吃了。
马金甩甩头不再想过去的事:“真来了,咱家才要倒霉呢!”那丫头被他娘磋磨了几年,瘦的不成人形,这才补了一个礼拜,还啥也看不出来呢。
“那要是一年没消息,咱家不得让她一个人吃干净了?!”
道理蔡春芽也懂,可她心里就是不得劲,她怀着马家嫡重孙呢,结果每次只能捞点汤喝喝,连个鸡翅膀都捞不到一根,想想就好憋气。
马金一翻白眼:“咋可能一年没消息?顶多再过个把月就有消息了!”他是知道女同志的气性有多小,又补充道,“放心,少不了你吃的!”
蔡春芽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说的好听,咱家什么家底,你心里没数?这么天天大米白面的可着人吃,三天两头的还杀鸡,如今又是给人做新衣裳又是做鞋子的,等我生孩子那天,饿不死就不错了,别的我是真不敢指望了!”
“就前儿个娘还来找我呢,说是原来给我孩子准备做小衣裳的布得先挪给她”蔡春芽想想就气,“你们家真是好样儿,为了巴结她,就可着欺负我一个人!”
原本那些鸡是预备给她坐月子吃的,现在没了,原本那些布是预备给她孩子穿的,现在也没了。
“这要是最后人民政局啥也没找到,我看你们怎么办!”气急了的蔡春芽不禁恶向胆边生。
马金无语:“要是找不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如今全家就指着人亲爹来了,家里好飞黄腾达,要是知道他媳妇为了几只鸡就这么诅咒该不高兴了。
“再说人吃的鸡也不全是我们家的鸡,你娘家送了一只,三叔四叔每家都给了,就连大爷爷家也给了一只,你至于甩脸子么!”
蔡春芽被堵的心口疼,捧着肚子破罐子破摔:“我就小气怎么了?我怀着孩子呢,一点油水都沾不到,我也不要多,稍微分一点就行,好歹是马家重孙子,你们就是这么对我们母子的?”
马金无奈:“你就不能讲点道理?”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她,人有你一半的体重吗?人亲爹马上就要来了,咱们不得抓紧时间给人补补?真要让人亲爹看咱们是这么对他孩子的,你信不信人一枪崩了咱?”
蔡春芽还是不高兴:“你们别想的太好了,万一人亲爹也牺牲了呢?”
“人民政局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就这么可劲儿造,你们就没想过,万一人亲爹也没了呢?”
“什么都还没闹清楚,就可劲儿造,回头把咱家底耗干净,一毛的好处都捞不到,你们就高兴了?”
马金皱着眉头:“就算人亲爹去了,人也是烈士遗孤,回头让民政局的同志看到咱们那么苛待烈士遗孤,你脸上就有光?”
“烈士遗孤怎么了?之前我们又不知道,人民政局的干部还能把咱抓起来不成?”蔡春芽说不过,就开始胡搅蛮缠,“前些年兵荒马乱的,咱们把个才出生的孩子拉扯长大,就凭这,人民政局的干部不光不说我们,还得夸咱一句仁义!”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照你这么说,人亲生父母还为国家牺牲了呢,这恩情怎么说?”
看媳妇儿越来越不讲理,马金也没了耐性,“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抬杠,左右也就个把月的功夫,你就忍忍,回头等事情落定,家里不会缺了你吃喝!”说完他就出去了。
蔡春芽看着他出去,都不知道哄她两句,心里更气了,扭头就跑回了娘家,逮着她娘就一通诉苦,春芽娘听的眉头直皱:“你闹什么?!”
“人姑爷说的没错,这会就得抓紧时间给人补身子,不然等人亲爹来了,人能给你们好脸?”春芽娘看着女儿,心里一阵烦躁,“我们从小没缺你吃喝,你怎么也学的这么眼皮子浅?!”
“不管人亲爹是死是活,就凭人爹娘是解放军,咱们就不能亏待了他女儿,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蔡春芽一看亲娘的态度,后悔今儿回娘家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