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远渡出乎意料拒绝了,他看着虞轻轻的眼睛,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坚持。
“你做得很好。”闻远渡说,“既然交给了你,那就是你来做。我跟墨平他们说过了,接下来听你的。”
看着他坚定的神色,虞轻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好吧。”
时间到了第二天,最糟糕的情况终于来了。
雨水一刻都没停过,暂停拍摄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应该离开此地尽快去往更高处的地方避险。这样一锤定音,大家固然遗憾,心里也更安定,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撤离的事情了。
这也是一个大难题。
欢来河上游的河水越涨越高,节目组昨天滞留在镇上的车还是没能回来,水漫过路基趟过桥墩,滚滚洪流之下,别说轿车,就连火车也能一波推走。
节目组一连找了好几个车龄几十年的老司机,这种极端天气下都不肯冒险过来接人,过不来郊区这边,也就无法来到花海中的小山坡上,无奈之下,节目组已经开始联系有无冲锋舟可用了。
同样着急的人还有丛文,他当初看天气预告的时候就觉得不好,想提前把闻远渡接走。
但谁能料到,欢镇这边天气的崩盘犹如山倒,摧枯拉朽一下子就直接砸盘,耍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丛文刚安排好车辆,就被告知车辆已经无法安全行驶了;丛文转而向有关部门求助,却得知欢镇连同所属的市,因为突发的洪水已经启动二级响应。
上游开闸放水,四周的河水暴涨,下水道吞吐过多反涌,排水系统无力消化,天上还在源源不断下倒雨,老天爷这份独宠的厚爱,整个市区偌大的范围都被水淹了。
最深处可淹没头顶,浅水处也有二十厘米的积水,电线漏电,信号塔损坏,网络时好时坏,处处险象环生。优先救助洪灾最严重的地方,到处征用物资,救危救急,以至于资源紧张,哪里都抽不出手来。
丛文最后一连打了几十个电话,终于从熟人手中得了一条能用得上的冲锋舟,联系了接应的人,风风火火赶过去接人了。
这时候用冲锋舟一点都不夸张,反而是无船无舟寸步难行。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时候,就算是一艘邮轮过来,也能开得动。
丛文一把子操心了许久,终于赶得上趟了,他目送着冲锋舟离去,心里是忍不住的担忧。
老天啊,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吧。有的人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事啊,他可……
虞轻轻觉得节目组的运气确实是背了点,但终究没到极点。
起码他们选择驻扎的大本营还是有点优势的,这栋别墅还能遮风挡雨,而且别墅所在的小山坡是这一片区域的最高点。
虞轻轻站在窗前往外看,就在前几天还是成片成片的、绚烂又美丽的花田,已经是成片成片的倒下。从多方汇集的雨水,带着泥土那浑浊的颜色,汹涌地淹没了一切,摧折了花茎,蹂/躏着花朵。
若不是有记忆为念,有图片为证,谁也无法想象在这片水塘之下,曾经是最美的花田。
昨日的风华万千成为绝唱,虞轻轻成为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的见证者,心里却是层层片片的沉重,连感叹也显得轻佻。
她关上窗户,又站了一会儿走出去,目光被闻远渡门口的托盘刺痛了。仔细想想,他已经有半天没有出门了,独自在房间里,午餐和晚餐放在他门前,始终没有动过。
虞轻轻蹲身一摸碗壁,包括这一顿也是,饭菜已经变凉了也分文未动。
他大概是想离开了,可外面都是汪汪的洪水,他们一时被困在这里,又该怎么离开呢?
虞轻轻拿着托盘回到了厨房,重新做了些易消化的小菜和暖胃的粥,加热后又上了二楼。
这一次没有直接放在他的房门口,而是敲了敲门,里面依然没有回答,虞轻轻又敲了三声:“我,虞轻轻,你不说话的话我就进来了。”
依然没有回答,她干脆一拧门把手开了门。
“……原来你醒着啊。”
看到坐在床上的身影,虞轻轻走过去,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闻远渡的目光看过来,带着几分浑浑沌沌?蕐,总感觉比往日迟钝了一些,但他很快又转过头去。
额边的刘海往下盖,将饱满大气的额头遮住大半,这样一来,他本身的锋利感也像被遮掩住了一样,只能看见露出的皮肤透出几分苍白来。
噢,说起苍白,虞轻轻发现闻远渡的脸色已经苍白了几天了。这是更肯定了,他倔强冷硬的脾气简直达到了巅峰,昨天就吃得少,今天直接不吃了,不好好吃饭的人,就是会营养不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