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宋慧如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慧如姐,我当初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要是一开始就不瞒着远渡,我跟他实话实说,告诉他,其实无论是怎么样的他我都喜欢,”虞轻轻哽咽了一下,“我是真的喜欢,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他,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宋慧如起身,坐到虞轻轻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手臂揽过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拍着她安慰道:“要听我说实话吗,其实以我对远渡的了解,如果当初你真的这样告诉他,他心里仍然会执着,他还是没有办法放下成见。”
“我们努力那么久,都没有办法改变远渡的想法,我相信或许轻轻你能够做到,但也不会那么快就能做到。”
“难道只能这样看着他一直反反复复的,一直纠结下去吗?”虞轻轻说。
“远渡和远宁,他们……并不认可彼此,他们认为对方是与自己不一样的别人。一直这样下去,对他来说是否也是一种温水煮青蛙,一种漫长的煎熬和折磨?”
“我们无能为力。”宋慧如摇了摇头,“丛文最近一直呆在国外,跟远渡之前的主治医师讨论方案,前两天丛文跟我说了一个好消息,有一种新药,再加上新的治疗方法,或许会对远渡会很有帮助。”
虞轻轻抬起眼睛:“真的吗?是什么方法?”
宋慧如却微微蹙眉:“丛文是这样说的,是这两年经过临床试验的新方法,丛文对这个方法很有信心,具体效果怎么样,我还没有确定。我想跟秦医生了解相关的情况,可惜秦医生还没有时间,我姑且只了解那么多。”
不管怎么样,有新的治疗方法就有新的希望,虞轻轻说:“慧如姐,如果有最新的情况一定要及时跟我说,我随时都愿意听。”
宋慧如点头:“好。”
另一边,电影的拍摄进入尾声,闻远渡几乎是强撑着完成今天的拍摄,头脑轰鸣,好像有无数只喇叭大叫着,尖叫着,让他一阵眩晕。回到住处,闻远渡几乎一头栽在沙发上。
小池吓了一大跳,又是打电话又是找人,闻远渡已经全然不知外界的反应了,他好像在做梦,梦里也不安稳。
周围的天空都是铁青色,沉沉地压在头顶,周围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是什么,只有恐慌在心里蔓延。
有人在追赶他,追杀他,他只能拼命往前奔跑,用力奔跑,身体像陷入了泥潭,慢慢吞吞,艰难移动,焦急的灵魂抢先一步脱离了身体,一时间极度的荒谬与寒冷席卷而来,闻远渡猛然惊醒。
他的手臂下意识往旁边一揽,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这样的条件反she,怀里始终是空空落落的,他一下子直起身来,十指用力摁着头顶,头很痛,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要撕裂而出。
守在旁边的小池连忙过来:“渡哥,你没事吧?”
闻远渡呼吸了好几下,慢慢松开手,这才看见白色的床单与被子:“……我在医院?”
小池支吾:“因为哥你突然就晕过去了,我们送你来医院了。”
闻远渡掀开被子下地:“我要回去。”
“可是得到医生……”
“我说,我要回去。”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拿上外套,就大步走了出去。
抛下自作主张的小池留在医院处理手续,闻远渡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将车窗全部打开,外头吹来的风呼呼灌进来,吹动他的头发和衣服,可始终吹不走心里的那份焦躁和烦恼。
手机震动起来,闻远渡下意识要挂掉,看到来电显示时又迟疑了,最终接通:“……宋姐。”
宋慧如的声音依然婉转柔和:“远渡,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听,你刚才在拍戏吗。”
“宋姐抱歉。”闻远渡捏了捏眉心,却说不出他刚才在医院的话,“刚才有点其他事。”
宋慧如没有细问这个问题,跟闻远渡聊了两句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之类的话,终于进入正题:“虞轻轻那边,远渡,你实话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闻远渡抿紧了唇角,可对方是宋慧如,他勉强回答:“宋姐,你别管了,这是我和她的事。”
“我倒是不想管,我也管不了你什么。”宋慧如说,“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得跟你说说。远渡,前两天我去见虞轻轻了,我们一起吃了个饭。”
闻远渡不说话,听着宋慧如说。
“她瘦了些,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别人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在大家面前,出席活动像是在强撑着一口气。你不愿意跟轻轻沟通,可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这种你想要对话,对方却不回应的痛苦。远渡,你就算生气,你也不应该如此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