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盗的威胁下,平时将时间视为生命的客商们也极为老实,不到天黑就会择地安歇,每天赶不了多少路。叶行远本身也不着急,便理所当然的随之行动。
但在得知王泥鳅神通之后,再经过锦衣卫反馈核验,原本胸有成竹的陆十一娘反而有些惴惴不安。在河东作案之后,王泥鳅又有两天失去了消息,凭着他的神通,焉知会不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叶行远在与客商同行的第三天上,终于撞上了一次强盗袭击。
一群乱糟糟的乌合之众从山林之中冲了出来,领头的手持大斧,口中呼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人身材高大却面貌丑陋,额头有个突出的瘤子,一双三角眼甚是怕人。护卫之中有人认得,上前打招呼道:“原来是九安山大寨主独角龙当面,我等乃是江南的客商,前往北方做些小买卖,今日路过宝地,便按江湖规矩,送上茶水钱纹银二十两,还望寨主行个方便。”
强盗当道,商人自有应对之法。虽有镖行护卫,也不是每次遇见都要厮杀,无非是交纳买路钱过路,否则再厉害的镖局也受不了一路上的损失。
叶行远头一回瞧见抢劫,也颇为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独角龙冷笑一声,“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河西新规矩,路过商队,得留下货物一半,方才放行。”
客商首领惊呼道:“这如何使得?我们只是小本生意,往返一趟能挣几个钱?若是大王收去了一半,这要家破人亡了!”
护卫镖师也皱眉道:“独角龙,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莫要得寸进尺。我们依足了规矩给茶水钱,可不是怕了你们九安山!”
这些小股匪盗,本是活不下去的穷人,本领不过如此,与训练有素的镖师比起来差得远。若是不计损失。商队的护卫能够轻易将他们全部灭杀。
之所以退让一步,愿意给钱了事,无非是不想多惹麻烦罢了。谁知道这独角龙不但不领情,还敢提出非分的要求。他以为他是谁?大盗王泥鳅么?
独角龙呵呵冷笑,唿哨一声,手中大刀一扬,只听轰然一响,那搭话的镖师身下陡然窜出一股黑火。刹那间便将他吞噬。这镖师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化为飞灰!
“儿郎们!这些守财奴给脸不要脸,给我统统杀光!”独角龙得意大笑,举刀呼喝,手下众盗士气大振,呼喝着涌了上来。
陆十一娘为之色变,惊道:“此乃钻天雷神通,乃是火器局武官的法门,这区区一个野盗怎能学会?锦衣卫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叶行远一皱眉,也觉得奇怪。神通怠乎天授。这些匪盗草莽,或许能得一小部分天命,但是得授神通者极少,如果说王泥鳅这样的大盗能够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神通,这种乌合之众怎能有所得?
那镖师被杀,同伴都是大怒,一举迎上,挡住了独角龙的攻势。这独角龙神通虽猛,但也不能连续施展,而他手下诸盗更是孱弱。虽然士气大振,但也未能冲破商队护卫的防御,一时间打得甚为胶着。
陆十一娘松了口气道:“看来不需要我们出手了,这盗匪不知从哪里得了神通。便妄自尊大,竟敢正面攻杀上百人的商队,真是自取其辱。”
神通固然强大,但一人之力终究不足以扭转乾坤。叶行远也知这群盗匪断无取胜之理,故而并不着急,心中只为这强盗的神通来历起疑。
这盗匪的刀法粗疏。亦未得名家传授,不可能是仙家自修的神通,但区区不足百人的盗匪之首,怎能有此机缘?难道是天地元气当真已经混乱到如此地步?
正思忖间,忽见那独角龙逃出几步,又是一扬刀放出一道钻天雷,除掉了一名奋战的镖师。
叶行远动容道:“这么下去护卫固然能胜,损折必多,你让兄弟们准备出手,擒下那独角龙,我要细细审问。”
陆十一娘点头,正要放出讯号下令,忽然只见不远处空地闪现黑光,空气中嗡嗡声不绝,仿佛整个空间都震荡起来。
狂风大作,尘屑飞扬,镖师和盗贼们都停止了打斗,骇然的望向前方异象。
嗤!仿佛是布匹撕裂之声响起,从虚空之中,陡然跨出一匹雄壮的黑马,扬起前蹄仰天长嘶,马上一个魁梧光头男子身披黑甲,目光凛然。
在他身后,从虚空之中陆陆续续走出无数持刀盾的兵丁,排列整齐,丝毫不乱,与刚才那一批乱糟糟的盗匪决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