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的折痕里残留了些白色的粉末,仆妇当即把油纸递给王家的老者,老者拿到鼻前轻嗅:“不是钩吻,钩吻乃是黄蕊的小花,碾碎了也不会是这种颜色。”
翠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我早说了,我没有毒害老夫人,身上也不会有毒药的。”
“这的确不是毒药,”邵秋实点头,“这是解药。”
众人又是一愣,便听见邵秋实不紧不慢地道:“翠喜姐姐随身带着解药,等所有人都出去看五娘子大傩时,偷偷涂在米糕上喂给老夫人,好做成老夫人因五娘子大傩成功转危为安的假象。为此,不是还特意叫仆妇把我也带了出去,就为了独自留在房里,不叫其他人看见吗?”
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翠喜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你胡说,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是不是一面之词,问一问老先生就知道了,”邵秋实看向王家的老者,“老先生,你方才说这不是钩吻毒药。那你再看看,是不是解药?”
老者将信将疑地再嗅了一下,他眼中闪过疑惑,紧接着又嗅了一下。须臾,老者竟露出心驰神往之色:“妙啊,这个药方太妙了。写出这个药方的人真乃神人也,老朽远远不及。”
傅大老爷有些疑惑:“先生,这真的是钩吻的解药?”
老者却又摇头:“钩吻剧毒,曾毒杀神农,此药方的确玄妙,能够大大地缓解钩吻毒性,但不足以完全解毒,更不足以使老夫人好转到现在的地步。”
傅大老爷就糊涂了:“那到底是不是解药?”
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行事没个主张,脑筋也不太清楚,傅家如今就是这样的人做家主:“老朽的意思是说,这药有一定的作用,但还有别的什么与它一起作用,方令老夫人好转。”
“是棠儿,”傅大老爷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瞬间便高兴起来,“是棠儿的大傩跟解药一起作用。”
“翠喜姐姐,”邵秋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傅大老爷的欢喜,“你说你没有下毒,那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随身携带着解药吗?就像是未卜先知,知道老夫人会中毒一样。”
未卜先知,知道老夫人会中毒,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44章只凄不美
翠喜也惊慌失措起来,但她很快镇定了,她本就因为能言善道才被傅棠留在身边:“什么解药,我不知道。这油纸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塞在我身上的,兴许就是从良,是这贱婢,为了嫁祸给我塞的。”
“我要嫁祸你,不塞毒药的油纸,却塞解药的油纸。这算什么嫁祸?”
“怎么的不算嫁祸?方才你问我是不是未卜先知的时候,多少人疑心是我投的毒?”
“若是我毒害老夫人,我自然不能给她解药。如今只剩油纸,里面的解药又去了哪里?”
“扔了,撒了,兴许被你随手倒进池塘了,谁知道呢?”
“没有服下解药,老夫人如何好转的呢?”
“自是因为五娘子大傩成了,老夫人方才好转了。”
邵秋实一时怔住了,她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搜出包解药的油纸来,还能被翠喜堵得哑口无言。
“你还有什么话说?”见邵秋实沉默,傅大老爷喝道。
“老爷,这贱婢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还是打她一顿,让她招供。”顾妈妈再次提议道。
“哪里就那么麻烦?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她不招也没有用,直接关进暴室。”傅二夫人挑着眼角。
傅棠没有说话,她得保持住自己女菩萨的样子,不能再说些有损自己慈悲形象的话。但她看着邵秋实的眼神和表情都充满愉悦,贱婢,看你还有什么能说的。
邵秋实的确没什么能说的了,算了算了,她果然是笨嘴拙舌,完全不擅长这种事情。
“我不会下毒。”邵秋实叹了一口气,霄光火文神印入手,法印凤火燃金融玉,烧断区区的麻绳自然不成问题,尾指粗的麻绳只在触上法印的瞬间,就切口焦黑地断成两截。
顾妈妈嗤笑一声:“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
“我笨嘴拙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当面示范给你们看,我若要一个人死,不会下毒,”说着,邵秋实忽然动了,她拔地而起,小小的身躯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傅棠,“我会直接打死她!”
啪!邵秋实撞上傅棠的声音清脆而富有水声。像开一个熟透的瓜,没有拿刀刃切,却拿刀背狠狠地砸,瓜皮被分开的瞬间,瓜瓤和鲜红的西瓜汁都喷溅了出来。
“啊!”顾妈妈大叫起来,声音尖锐,谁也没想到她一把年纪,还能叫得跟惨遭蹂躏的小娘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