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老爷被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满头包,再听傅大夫人的数落,不由得面露尴尬:“说傅棠就说傅棠,做什么说起我来,当着孩子的面呢!”
却是连棠儿也不叫了,连名带姓地叫起傅棠来。
傅大老爷想了想:“伴生玉是假的,下毒是诬陷的,大傩总是真的吧?王家的药师也说了,那解药虽然的确是解药,却解不了十成的毒,母亲能够好转,还是有大傩的作用的。能跳大傩,就是有巫力,就能中兴我傅家,都怪那个卑贱的丫头,把好好的一切都毁了。”
这次,就连翠喜看傅大老爷的目光都怜悯起来:“五娘子压根不懂得大傩,能够成功全赖……”
“是我。”傅仲达道。
“你?”傅大老爷满心惊异,却没有出口,因为他看出傅老夫人和傅大夫人都很镇定,似是早就知道。
傅仲达点头:“儿子得先祖青睐,继承了巫力。”
傅大老爷环顾屋中数人:“你们都知道,傅棠也知道?”
傅老夫人傅大夫人表情不变,只傅仲达又点了点头。
傅大老爷愕然了,傅仲达有巫力的事情,傅老夫人知道,傅大夫人知道,傅棠知道,甚至连傅棠的女使翠喜都知道,身为傅家家主,他却不知道。
傅大老爷又恍然了,难怪,难怪那时傅棠特意请傅仲达击锣,就是为了借傅仲达的巫力伪装。
愕然又恍然后,傅大老爷终于看见傅仲达苍白的唇色:“二郎,你怎么出了这些汗,可是身体不适?”
“儿子巫力微弱,不足以解钩吻之毒,强行逐疫,受了反噬。”
“可有大碍?”傅大老爷的表情越发慈爱。
“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都怪傅棠那个孽畜!幸而二郎伤得不重,否则岂不是叫我,叫整个傅家抱憾?”傅大老爷咬牙骂起来,傅棠在他的口中已沦落为孽畜,浑然忘了不久之前傅棠还是他的心肝宝贝,他的希望曙光。
说到这里,傅大老爷话锋一转,又怨怪起傅仲达来:“你这孩子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同为父说?”
“此事事关重大,越少外人知道越安全。”
“我是外人吗?我是你父亲。”
傅仲达一时缄默,最后还是傅老夫人开口:“是我不让他说的。”
傅大老爷当即垂着脑袋:“母亲说得是。”
缄默片刻,傅大老爷又道:“傅棠那孽畜毒杀祖母,伪造巫力的确可恨,幸而母亲有福,二郎有福,才未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但她到底是傅家的人,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有伤颜面,咱们是不是还是遮掩一下?”
“人活着才需要遮掩,人死了,还遮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