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实走出街道,果然在告示墙上看见了官府的告示。
此时是滴水成冰的腊月,太阳不烈,也难得下雪,贴了好几日的告示还是簇新的。
但到底是贴了好几日,告示墙前只有半人高的邵秋实站在看,没有旁人。
红底黑字,为使百姓容易明白,用纸简单,文意简洁,言简意赅地提醒百姓不要出城以免遇到山贼。
山贼二字,邵秋实看了好几眼,才示意叶良辰:“回去吧。”
第297章表哥
回到傅府,邵秋实熟门熟路地走进侧门,却被门房叫住:“岑娘子,你回来得正好,有人找。”
“什么人?”邵秋实下意识问道。
“说是你表哥,姓唐,”门房已将人请进府中,自是盘问过来历,一一道给邵秋实,“颍阳人。”
表哥?唐?颍阳?邵秋实对前面两个消息还没什么印象,听见颍阳就反应过来了。
清明节岑万峰带邵秋实去给亡妻扫墓,去的正是颍阳。
岑万峰父母早亡,亦没有兄弟姐妹,关系最近的怕就只有亡妻胞妹,邵秋实该称为姨母的申氏。
跟嫁给岑万峰后无所出的胞姐不同,申姨母多子多福,她的儿女邵秋实确该称呼表哥表姐的。
心下有了计较,邵秋实被门房引到等在廊下的陌生郎君面前,并不主动叫破,而是屈膝见礼后问起:“我是岑秋实,不知郎君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这郎君约莫十五六岁,生了一张极讨喜的娃娃脸,说话的时候一双笑眼弯弯:“岑表妹?我是你二表哥,唐墨,申姨娘的二儿子。申姨娘记得吧?清明的时候姨夫带你到我家住了几日。你没见过我,清明的时候我跑单帮没在家,但你该见了大哥和三弟,我与他们长得很像吧?”
邵秋实想了想:“怡姐姐好吗?”
唐怡是申姨母的长女,去年出嫁,清明时说已怀了身孕,算起来此时早该生产了。
果然,唐墨笑得更开心了:“生了,阳月生的,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大姐已出了月子,带着孩子在家,准备在娘家过年,你过去正好可以看看小外甥。”
“我过去?”
“对,我就是来接你去颍阳过年的,”唐墨连连点头,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母亲知道我途径太原,早吩咐我要来接你,但回来的路上看见一批皮料实在是太好了。临近年关,那猎户急着用钱,又说开年了孩子要进学,又说过年想给媳妇娘扯几匹新布,一直拉着不让走。我看他不容易,便买下了,也不能把货都压在手里,只得转头回去销了。一来二去地耽搁了时间,不然我肯定早点来。”
申姨母是知道邵秋实并非岑万峰和胞姐的亲生女儿的,当初哄得岑万峰误以为有了女儿的戏,就是她跟王琅一起唱的。但邵秋实并不知道申姨母是否知道岑万峰已知道了她并非自己的女儿,以及申姨母的孩子们,这些她明面上要叫一声表哥表姐的人又是否知道。
邵秋实想了想:“那怎么好意思?姨母一家团聚,我却去叨扰。”
“都是亲戚,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再说了,叨扰也是叨扰的自家,总比叨扰不相干的大府强。我虽来得不久,却也瞧见了这府里来了许多亲戚,表妹一个外姓人独个在此,多少有些寂寞的。”
虽见面的时间不长,邵秋实也看出这唐墨嘴皮子十分利索,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了跑单帮的买卖。
邵秋实又想了想:“新年王氏族学休沐,爹爹与我说好了要来太原府找我,我需在此等他。”
唐墨一愣:“不如表妹先同我去颍阳,在傅府给姨父留着口信,叫他去颍阳找你?”
邵秋实却道:“既与爹爹说好了,我还是留在这里等爹爹。虽不能在姨母家过年,但可以跟爹爹一起正月到姨母家走亲戚,到时候姨母表哥可别嫌弃我们父女叨扰了。”
邵秋实这样说,唐墨便不好再劝,告辞离开。
送走唐墨,邵秋实将刚买的定魂符给了叶良辰,吩咐它留在傅府探索灵脉,自己则跟着唐墨出了城。
时近年关,唐墨急着回家,离开傅府后一路不停,先是走了一截官路,入夜的时候上了小路。
“二郎君,年关将近,盗匪猖獗。咱们车上虽没了货物,却有卖货的钱,实不该赶夜路,尤其是这样荒僻的夜路,太危险了。”老仆劝慰的话已说了半晌。
唐墨听得耳根子起茧,他年纪虽轻,也是走南闯北,何尝不知危险,只是时近年关归心似箭,话到了嘴边只道:“就赶今夜一夜,明夜我必提前找了客栈,让马和您都好好休息。”
老仆对上唐墨的笑眼,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家郎君是个看上去好说话其实很有主意的性子,不再劝了,只道:“说好了,就今夜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