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了整整半年的卓府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正坐在对面翠香楼里吃酒的几个客人,纷纷回过头来。自从翠香楼开在这里之后,卓府的大门就关闭了,就算是太守来了也得走后门。忽然之间被人打开,让这些食客莫名其妙。
卓文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连忙叫过董倩:“妹子,你立刻去一趟兵营,请我夫婿回来一趟,我父亲要来!”
董倩何等聪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有大事情,答应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
卓王孙抖了抖自己的袍子,抬腿从屋里出来。先左右看看站在大门两边的家丁,撇撇嘴,抬脚上了房前的大路。他没有停脚,越过大路,直奔对面的翠香楼。只是一个人,也没穿什么特别正式的衣服,面色也很好,带着淡淡的笑,和那些目瞪口呆的食客打着招呼。
“父亲,您来了!”卓文君连忙过来,盈盈下拜。
卓王孙一把拉住女儿。半年来,卓文君一直待在这酒肆之中,无论刮风下雨,她都兢兢业业的照看着这个酒肆,整条巷子的人都认识这位卓府的二小姐,他们无论有事没事都会来这里坐坐,哪怕要上一角最便宜的水酒,卓文君都是笑脸相迎。
半年时光,卓文君早就从一个十指不沾水的富家小姐,变成了风吹日晒的妙人档垆,虽然样貌依然俏丽,皮肤依然水嫩,笑容还是那么灿烂,但是常年的劳作还是能看出些门道,双手里的肉茧已经磨出来不少。
卓王孙有些动容,摸着女儿的脸:“你瘦了!”
卓文君微微一笑:“父亲别太劳累,您上了年纪,再这么劳累对身体不好,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交给小弟,若是闲暇时可以来我这里坐坐,我给父亲弄些酒菜也好!”
卓王孙点点头:“好,还是女儿好!”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端着一碗水酒走过来,笑呵呵的递到卓王孙手中:“卓掌柜,二小姐这半年对我等照顾有加,她这里老朽常来,看着这孩子不容易,这次卓掌柜能过来,就说明已经原谅了二小姐,父女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后还是一家人,来,老朽敬卓掌柜一杯,祝卓掌柜家庭和睦!”
卓王孙笑着接过水酒,不论好坏,仰脖便喝,喝的一滴不剩:“感谢老翁,卓王孙记下了!”
酒肆里的百姓纷纷叫好。天下以孝道为尊,别说是个商贾之家,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是讲求孝道的,要不然太皇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持朝政,皆因陛下是太皇太后的孙子,从孝道上来说,比皇帝大着两辈。即便你是天子,是天下人的皇帝,见了太皇太后都得磕头下跪。
卓王孙和卓文君父女的突然和好,没有任何预兆。旁人或许以为这中间不知道经过多少次交锋和谈判,卓府的管家却明白,这件事完全是卓王孙的心血来潮。
躲在卓家大门里,管家望着街对面的酒肆,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完全搞不懂卓王孙这是怎么了?半年前要关门的是他,还差点被气死,半年后要开门的也是他。似乎整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一样,卓府的大门从来没有关闭,而卓家的二小姐就嫁给对面开酒肆的司马相如。
一匹快马急匆匆冲了过来,步伐很大,跑的也很快。司马相如浑身冒汗,他猜不透卓王孙这是搞什么鬼,忽然之间和女儿和好完全说不通。接到董倩的消息,司马相如便纵马而来,来的时候想了一路,丝毫没有结果,不知道卓王孙准备干什么。
走进大门,那些坐在酒肆中吃酒的人连忙起身,司马相如还礼相谢。听见外面的动静,卓文君从里间走了出来,司马相如向众人告罪,朝着卓文君走过去。
站在里间门口,司马相如整了整衣冠,新女婿见岳父不由的心里开始紧张。
卓王孙正坐在桌旁吃酒,桌上放着两个酒杯,面对面,显然是给司马相如留的。
看了司马相如一眼,卓王孙点点头:“坐吧!”
“谢岳父!”
卓王孙深吸一口气:“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叫了,我便承认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坐下吧!”
司马相如再次相谢,规矩的坐在卓王孙的对面。翁婿两人都不说话,卓文君给司马相如的酒杯里添满酒,给司马相如使了一个眼色。司马相如连忙端起酒杯:“岳父,小婿敬您一杯,谢您原谅我的鲁莽,小婿保证,今后对文君一心一意,绝不辜负!”
卓王孙看了一眼卓文君,笑了笑:“你们两个能走到现在的确不容易,这样的招数都能做出来,我相信你们是真心对待彼此,这个女儿是我最疼爱的,明日我会准备一套嫁妆,风风光光的将女儿送到你家,你现在还在苏家暂住?”
司马相如大喜过望,连忙点点头。
卓王孙摇了摇头:“怎么说我卓家也是蜀郡的富户,我的女儿女婿岂能寄人篱下,在西市我也有一间宅院,就当做贺礼送给你们,如今你也是校尉府的议曹了,也该有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