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奇怪了。”顼元两指托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挑眉确认道,“什么都做?”
“只要殿下吩咐。”十七甜笑着颔首。
武英殿不久后将改作他用,余空了两个礼拜,自然是无人看守无人打扫。顼元扬脸道:“把武英殿全部内室与外堂擦一遍,擦得干干净净,我一颗灰尘也不想看见。”
十七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又是抬水又是拿布蹲下身子便开始擦门框。顼元只是练剑,偶尔把目光落在十七身上。
午后,顼元用完膳后躺在藤椅上假寐片刻,终于等来了男子。男子朝太子行礼后,拿起剑便要开始,顼元摆一摆手道:“你坐下来歇一歇。”
男子收回剑,不解道:“太子殿下不是每日这个时辰练剑么?”
“是,不过今日有比练剑更好玩的事情。”顼元道。
男子顺着顼元的眼光看去,十七正拿着小椅子垫在脚下费力地伸手擦着屋檐上的灯笼,片刻他道:“她是?”
“只是一宫女罢了。”顼元轻摇折扇饶有兴趣道,“不过她脑子里想什么我可真是一点都看不透。”
男子恍悟道:“微臣记得殿下曾说潜进宫中取信的宫女……可就是她么?”
顼元点点头道:“她说她签了生死状,若未拿到信,出宫便是死。但我让她留在宫中,她却不肯……偏偏昨日她冲我生了气,今日便来讨好我,我真的看不透她。”
“殿下从未在微臣面前这样提及一个女子。”男子笑道,“怪不得殿下这几日似是生闷气,原是此缘故。”
“玉甑你真是……”顼元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十七,“我都懒得说你了。”
玉甑停了笑,带着几分严肃道:“此次比剑大会,听说有六国使者将至,连被定国将军打败的北方赫邑国亦到场,使者里无一不是皇子,且还带了武艺高强的随从。”他压低了声音,“而里面数沙哈拉最是不能小看,国王桑儿赤亲自前来,他登基虽不满三年,可他的剑术极强,一时间风头无两。”
“先安排我朝剑术高强的剑客前来与七国比剑,若我国剑客落败,则让卫九上去比剑,若是卫九落败,我再上。”顼元道。
玉甑沉思了一会儿,道:“殿下应留到最后才比剑,还是让微臣上前比剑吧。”
“不可。”顼元摆首,“你是锦卫门的指挥使,保护父皇是你的职责,何况你无论如何亦不要上场,他们猜不出你的剑术高低,这才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忌惮。”
“如此,将军们亦不必上场。”玉甑深以为然道。
“众君主里,桑儿赤性格最自大,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来。”顼元唇边微起,“倒不得不防。”说罢,便执剑再练。
天色已暗,在剑影外的十七好不容易打扫完武英殿的全部内室,累得站不直的她坐在石阶上看着两人,比起卫九,顼元显然更高超,而比起顼元,那男子却更胜一筹。她不禁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服软这一招不知能否让顼元转变态度,起码可怜可怜自己把信还给自己,亦或者能开口让暴室关照蕊儿也好。
她把目光移到男子身上,男子与顼元身高不相上下均是高大,比起顼元的英气俊朗,男子容颜则刚硬清冷,放佛置于冰中亦不畏寒一般。然而男子却散发着一种莫名熟悉之感,十七看得几近入神,不自觉地往他走去,全然没有注意脚下的石阶……
忽地啊一声,让置于练剑中的两人突然停滞,齐齐朝那声音看去——十七趴着摔在地上,左脚不慎踢到侧面的武器架,架子沉重,此时却直直往十七压去!
“十七!”顼元扔下剑二话不说冲到十七身边,一手死死抵住倒下的武器架!
十七惊恐地看向顼元,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玉甑见架子压得顼元的手微颤,他马上上前去,一脚踢翻架子。
“好好的连路都走不好吗!”顼元无力地垂下手,突然的压迫感让他的手腕酸疼,不自觉地嘶了一声。
玉甑看状,转脸让守在门边的随行侍卫传太医。
十七怔怔地坐起,脑海里都是顼元刚才抵住架子时看向自己目光炯炯的眼神,与其说目光里是关切,倒不如说是紧张,这种情感冲得十七心里一颤,她伸手握住顼元的手腕,轻声道:“有……有事么?”
“你呢?有无受伤?”顼元反问道。
十七摇摇头,似没在刚才一事里反应过来。
顼元突然变脸气道:“你都几岁了,走路怎么还是不看路啊!是想让我看你哭哭啼啼的样子是吧?那我可是救错你了?”
十七还是摇摇头,莫名其妙地眼睛一酸,眼眶渐渐泛红。顼元微微错愕,凌厉的神色变得不知所措,他欸了一声,似哄般道:“你……你别这样……可别哭啊,我也不是有意这样说你的……欸,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