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十七没再留意自己的狸猫面具,松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看她摘果子。十七爱吃酸果子,摘了什么总得嗅嗅,若是酸的便即刻放进口中吃,几次被他拦住不让。
“从小爹爹便教你识字看医书,有些果子有毒,吃了会死的呢!”他牵过一脸生气的十七的小手,笑着带她去看树上的鸟巢道,“你瞧啊!几日前小鸟还未破壳而出,现在都在嗷嗷待哺呢!”
“我不爱看小鸟,我要吃果子!”十七瞪了他一眼,往他面具上一敲道。
他不管十七发牢骚,还是兴高采烈地指着小鸟道:“小鸟这样小,最是可爱的时候,你看了就会喜欢了!”
“不喜欢不喜欢!”十七别过头去,气得两腮鼓鼓的。
“哥哥取下了给你看!”他说完后便四肢缠着树干往上爬,可是年幼且树干又滑,总是爬上去滑下来。
这可惹得十七哈哈大笑道:“哥哥身手太差劲,连树干都爬不上!将来肯定是个弱男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爹爹保护你呢!”
“谁说的!”他被十七这话一激,猛地往上爬去。
十七拍着手掌抬头看着哥哥道:“努力努力!还差一点了!快呀快呀!”本是高兴地看着他取鸟巢,突然小腿刺痛,痛感渐渐往上延开变成麻痹,她急得哭道,“哥哥我脚疼!脚好疼!”随之一掀裙摆,一条狰狞的蜈蚣正在她的小腿上,她更是吓得瘫坐在地上大哭,“蜈蚣!哥哥有蜈蚣!”
“不要怕!哥哥来了!”他顾不得取鸟巢,也顾不得安危往下爬,卯足勇气往下一跃啪地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捡起树枝往十七跑去,紧绷神经往蜈蚣用力一挑把蜈蚣甩飞,“还疼吗?不怕!哥哥在这儿!”
儿时往事如戏,闪现在眼前。十七思绪渐次清晰,缓缓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在一陌生的房中,躺在床上,四周皆是如客栈般的摆设,外头热闹喧嚷的声音不断传进来。
她一愣,记忆中自己被麻袋套住,后面的事情已记不清楚,醒来时已是在这儿。她战战兢兢地从床上起来,走至窗前慢慢推开——外头是正午时分,热闹的街道竟然是京城!
“怎么可能!”她猛地探出半个身子张望,朱墙黄琉璃的皇城已在很远的地方,“我出宫了?我出宫了!”
她收回身子,没有时间细想便冲出房门,这儿是客栈二楼没错,从这看下去能看见小二正端着盘子上菜。
十七忍不住惊叫出声:“我怎么在这里!”
楼下吃饭的人们纷纷朝上看,一阵指指点点后又有说有笑起来。突然隔壁客房的门被一把打开,有人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她道:“你说你怎么在这里?”
“朱顼元!”十七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襟道,“是你让人把我套进麻袋里带出来的?你为什么这样做!”
顼元与十七大眼瞪小眼,他拿开她的手道:“你就这样对你的恩人?我可是千难万难帮你完成出宫的心愿了,你怎么气成这样?”
“完成心愿?不是说好替你办完事再出宫么!胡卉一事都没办完,你居然把我弄出宫了!你居心何在啊!”十七气得把他推进房去,转手关上了门。
顼元笑着挑眉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守信嘛。”
“现在是你不守信!”十七嚷道。
“好,胡卉一事,我是你的金主对不对?”顼元把十七摁在座上道,“那现下事情没办完,我这金主说什么让你做什么你都得言听计从,对不对?”
“打住,你是金主没错,但后面那句言听计从可就错了。”十七坐不住,站起来俯视他道,“你该不会心里打什么坏主意吧?”
“经此一试,我便知道你心里其实不想出宫了。”他得意道,“既然这样,你便陪我到济州巡视河道,到了重阳节巡视完了便带你回宫。”
“济州?”她气得火冒三丈,“和嫔现在有着身孕,有人要害她,我不在的话怎么办?你什么也没想过便带我出宫,倒是随心所欲啊!”
“父皇现在对她是非常上心的,你就别慌了。”顼元一边说一边换一身藤色长袍道,“每日到父皇处禀报饮食一事我让香儿接手了,倘若他问起来便说你到宝华殿为和嫔祈福了。”
“你还计划得蛮周全啊!”十七哼哼一声,“皇上要是疑心,到宝华殿处瞧一瞧便穿帮了,你还这样淡定自若?”
“说你脑子里是叉烧包吧?”顼元瞥了十七一眼,两手束着腰带道,“可能是你救了青菖一命,她倒是很喜欢你,说是这几日都在宝华殿,父皇若问起便替你兜过去。再说你以为父皇是闲吗?八月底在镇南一带发洪水,现下才报上朝廷,百姓流离失所,父皇也是无暇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