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落,荣禄公便前探着身子瞧着发簪模样,奈何相隔得远未能看清,便道:“素问奉华公子珍宝无数,献给公主的礼物似乎太简单了吧,难不成是公子哪一位夫人戴腻了随手转送的?”
奉华闻言转身对荣禄公笑道:“荣禄公还是这样风趣。”
“公子取笑老夫么?老夫年过半百,早已不是风趣之年了。”荣禄公连连摇头叹气道。
“荣禄公鹤发童颜,风趣依旧。”奉华说罢,神色一收,回身落座。
荣禄公一杯酒下肚,郁闷之意涌上心头,忍不住道:“什么风趣依旧?什么鹤发童颜?左不过是过着闲日子,是个闲人而已,还有谁认识老夫啊?”
皇上一听这话脸色立马沉下来,皇后看在眼里,定住心神对荣禄公道:“荣禄公、明威公和怀远公都是大朱的功臣,怎么能说是闲人呢?”
第136章册封大戏(四)
荣禄公对皇后打圆场不以为然,转头看向喝着闷酒的定国将军道:“渤槐啊,咱们几个里头就数你最能干,替咱们皇上征战沙场,来!老夫敬你一杯!”
定国将军心不在焉,举杯相敬后不发一言。皇上给邵公公递了眼色后对将军道:“渤槐,何事不高兴了?”
将军回过神来,回话道:“微臣征战许久不见爱女,心中想念,若扫了皇上的兴还请皇上见谅。”
“熠儿与卉儿已经大婚,因为卉儿事事上心过于劳累以致身子不适,朕让她在毓庆宫歇着。要是渤槐实在思念,今晚便留在宫中探望卉儿吧。”皇上虽然语气关切,但脸上已不见一分关心之意,反而含了几分冷光定定地看住将军。
“皇上关怀,臣不胜感激。”将军本想站起行礼,醉意似乎涌上心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跌到座位上,颇为尴尬道,“只是今日是臣与夫人的银婚之日,夫人嘱咐了臣早些回府,怕是不能留在宫中了。”
皇上神情僵滞,随即笑逐颜开,赞道:“你有爱妻之心,朕岂能不成全你?”
将军听得皇上一言,似乎放下心来,虽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但也有了心情与身边的副将们谈笑几句。
刚好百鸟朝凤舞一完,邵公公即刻递了眼色给下头的小太监们上了一出戏,对定国将军及他下首的副将们恭敬行礼,眯着眼笑着低眉顺耳道:“各位将军,接下来是皇上亲点的一出戏,漠北胜战,用以褒奖各位将军远征之功。”
众将士一听连忙放下酒杯起身谢皇上恩典,皇上含笑做了给收拾让他们坐下,此时白玉台下已然布置好大幅绣金线红帷幕,天庆殿四周通明的高高亭阁里的戏班乐师得令,敲起一阵浑厚乐声,咚咚咚地营造紧张气氛,一旁的宾白声音嘹亮道出开幕旁边后,一身大甲飞袖的戎装正末领着身后一众小卒大气出场,张口就唱诉为国效忠情肠。
十七知道漠北之战。汉武帝元狩四年,匈奴单于虽然率兵远徙漠北,仍不断攻掠朝北部边郡,诱汉军越界击灭汉军。汉武帝即刻下令遣大将军卫青与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率兵出战,两位将军英勇万分,激战匈奴,将匈奴逐出居胥山以外,从此匈奴元气大伤,闻风丧胆。
十七小啜一口想起馥郁的贡品群芳最,浓厚醇和的味道直沁心底。她微微偏首用余光望向御座上的皇上,实在想不通他给战败归来的将军们点这出戏的用意,说是褒奖,实则暗讽,让诸将士面色灰沉,甚至有些副将已经露出提心吊胆之色。
她暗暗冷笑,正想收回视线,却迎上奉华投来的淡淡目光,对视之间生出不少复杂情绪,于是在下个瞬间十七便转过头去,抬眸看向正对面的顼元,他只是专注看戏,并未留意到十七,反而让她放下心来。
顼元本就清瘦,病了之后更是藏不住近些日子来的劳累形成的疲态。
就在声乐急促,这戏演到中潮时,皇上似乎完全沉迷于戏内骁勇激战中,不时地鼓掌笑着较好。他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道:“本来这时候衡州早已进贡,可惜内乱以来一直未曾上贡什么,不过朕上年心血来潮存了一坛衡酒,今儿众将皆在,难得高兴,便启出那坛酒来,让大家都尝尝。”
众将即刻应道:“皇上隆恩!”
“你们为国效力,这酒算不得什么。”皇上挥一挥手,底下宫人马上就到御膳房去了。
皇后笑了笑,接上皇上的话头道:“这衡酒是几朝几代的贡品了,气味芳香,回味清正,素有琼浆玉液之称。”她眼角一转朝荣禄公看去,“不过本宫看着荣禄公有些醉意,不如先让人传来醒酒汤吧?”
有心的人都知道荣禄公没醉,只不过言语有失,皇后在给他台阶下罢了。可荣禄公不领情,一摆手就对身旁的明威公道:“洪修,你看我是醉了吗?渤槐那才叫醉了,皇后都没让人传醒酒汤给他,怎地让人传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