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瞧你平日素净已经极美,今日看见穿大红婚服的你,倒是更加光彩夺目了。”皇贵妃慈爱地牵过十七的手笑道。
十七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敛衣下拜,“十七拜别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叠声应好,忙叫苏姑姑扶十七起来。太子朱炆掀起金玲喜轿的红锦门帘,笑道:“吉时已到,皇妹可动身了。”
满宫华灯绢彩,热闹非凡,鼓乐声响彻天边,都拥簇着十七上喜轿。十七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和嫔和香儿,她们当真是难过,一边用手绢拭泪,一边与十七挥手作别。
十七报以一笑,缓缓转身上轿,朱炆亲自放下门帘,扬声道:“起轿!”
抬轿的奴才领命起轿,十七在这狭小的红色空间里默默不语。苏姑姑在身侧细说着抬轿人数,还说到了神武门,自己便不再送十七了。十七心下感触,衷心道:“谢谢姑姑,姑姑在宫中千万要保全自身,我总期望着会和姑姑有重逢的一刻。”
“谢公主挂心,可奴婢私心想着,只要公主过得好,见与不见当真不要紧了。”苏姑姑笑着说话,语气里却是哀戚。
罢了,自己的前途尚不可知,又如何忧心他人之事。十七双手合十,虽说心里有底,但还是止不住紧张害怕,要是事情真有什么变故,自己真是应接不暇,说到底,这次除了依靠顼元,她真的毫无准备。
神武门一到,等在门外的西昌军一拥而上,领头的人率兵下跪迎接,带着恭敬和歉意道:“臣鹰兹奉命迎亲,不敢直视皇妃,但为求稳妥总得一看,还请皇妃勿要怪罪。”
正当鹰兹想要掀起门帘时,沿途响起一男人沉稳的笑声,那人道:“素闻西昌国鹰兹将军骁勇善战,今日算是一见了。”
鹰兹的手从半空中停住,见了来人当则退了一步,双手抱拳有礼道:“蒋大人抬举鹰兹了,大人才是闻名四海的人物,鹰兹算什么呢?”
“都是客气话。”玉甑摆摆手,对视鹰兹警惕的目光,慢条斯理道,“照礼制,公主远嫁,当由皇子第一个掀门帘,才算吉庆。将军是武将,怕是对文人书生所定下的礼节不熟悉,玉甑怕将军冲撞了喜气,不得不上前提醒一二。”
鹰兹哦了一声,“是,鹰兹知道朱朝向来讲究规矩,还请大人指点。”
“不敢说指点,只是随口一句而已。”玉甑笑了笑,手一抬示意苏姑姑掀帘子,又对鹰兹道,“由公主身边婢女来做此事,也就无妨了。”
鹰兹点头,凑前一看轿中人,又地头看手中紧握的绣帕,霎时安心道,“正是皇妃。”
“将军好。”十七朝眼前这身材魁梧的胡子大汉点头笑道。
鹰兹立马单膝下跪,诚惶诚恐道:“皇妃向臣问好,臣实在受宠若惊。”
“将军不必多礼。”十七的目光停留在绣帕上,她认得所绣那名叫芊芊的女子,本还不信娶亲是容成轼的意思,现在倒是bā • jiǔ不离十了。
“将军既然确认过了,可就别误了吉时了。”玉甑笑吟吟地说,又唤过身后跟着的刘诚,对鹰兹道,“皇上不能出来相送,心里却很担心公主,所以命刘诚送公主一路到玄关,之后的路可都要拜托将军了。”
“皇帝担心皇妃,咱们西昌国更甚,应当确保皇妃无虞。”鹰兹与刘诚彼此点头作礼,命身后几百士兵上马,朝玉甑道,“鹰兹就此别过,还望日后与大人有把酒言欢之时。”
“当然。”玉甑抬手,“起轿!”
苏姑姑后退三步下拜,“奴才拜别公主,愿公主长乐未央,岁岁安康!”
路途漫长,抬轿的人步伐整齐,四平八稳的也不觉摇晃。十七坐在轿中凝神望着手中玉甑的玉牌,这是他与鹰兹说话时引开鹰兹注意,让人塞到苏姑姑手里,由她掀开帘子时暗中给自己的。有了这玉牌,可调遣锦卫门的人马归自己所用,非到必要时玉牌不可让旁人拿到,不然则是一条动则人头落地的罪名。
十七握着玉牌的手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不禁陷入糊涂中,虽说她与玉甑交情不浅,可毕竟没有要用性命来保全自己的理由,他为何要这般做呢?
黄昏,数百人马到了中转的皇家行宫停下行程。这儿的皇家行宫叫静宫,与颐宫不同,规制稍稍小一些,但天家富贵,皇家尊荣摆在那里,行宫依旧十分华丽。
十七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轿,行宫对外一片皆用青砖铺设,里头的宫人和静宫所在式州的知州大人早已接了旨意,都在外头跪迎。鹰兹下了马,望着行宫连连惊叹,一边叹朱朝国力,一边叹行宫奢华,说了许多赞美话语后才不好意思地对十七道:“鹰兹是个粗人,让皇妃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