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这才满意,让彩绣送十七出去。人已走远,她便往帐帘后道:“舒雅,俪妃走了,你出来吧。”
雅嫔旋即从帐帘后头走出来,依在贵太妃身边娇滴滴道:“还是姑母对舒雅好,要不是姑母教训俪妃,她也太仗势欺人了。”
“虽然姑母教训了俪妃,但她到底是皇上喜欢的女子,你不要硬和她做对,不然就会像姑母一样,慢慢被先皇冷落。”贵太妃想起先皇为了她出言训诫过崔彤一次,再也没与她独处,心头就无限伤感。
雅嫔甜甜地笑,“姑母多想了,先皇对姑母有心,你看先皇之前多看得起以前的杨贤妃,她也只是个妃位,但姑母却是贵妃,姑母就不要介怀往事了。”
“比起介怀这个,姑母更介怀位份。”贵太妃恨道,“明明是姑母先产下孩子,理应封后,先皇却封了太后为后,真叫我恨极了。舒雅,皇上还未立后,你一定要争取后位,张家荣华富贵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雅嫔看着眼前已经年老色衰的贵太妃,她为了受先皇宠爱,为爹爹谋前程,特意假称自己是过世的赵将军遗女,赵将军又是先皇的好友,这才入了先皇的眼。可惜她在先皇身边多年,先皇都只给她贵妃位份,连皇贵妃也不是。雅嫔自幼便习后宫之道,为的不就是扬家门楣么?
雅嫔暗暗下了决心,对贵太妃道:“舒雅必不会让姑母失望。”
秋末的御花园格外凄然,西风吹得落叶飞舞,凌乱地弥漫遍地。
小茹与十七从咸福宫出来到御花园散心,却碰见这个情景,小茹怕十七伤心,便道:“娘娘,我们还是回承乾宫去吧,省的在这里看这些残败落叶,惹娘娘不高兴。”
“本宫怎么会因为贵太妃的话不高兴?”十七无奈地笑笑,“以前贵太妃不得宠,为人又庸懦,而且常被惠贵太妃压着,想要训斥个什么人都左右忌惮。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找个人训斥一下,过一把威风瘾,难道我还得耿耿于怀吗?”
“娘娘看得开,奴婢也就安心了。”小茹舒一口气,陪着十七到千鲤池赏鱼。
十七看着鱼儿游来游去,自由自在,像是没有烦忧,但有点羡慕起鱼儿来。她本是洒脱的人,无拘无束惯了,为了顼元就在这皇宫,不仅要被规矩约束,还得当个“娘娘”,对她而言当真辛苦。
“娘娘……”小茹往不远处的柳树一指,“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偷看咱们?”
十七顺势瞧去,柳树后头的确像有个人影,探出头来看一下十七,又躲到柳树后头去。
“果真有人偷看,咱们走,去看看是何方神圣,居然还敢偷看?”
两人快步朝那人影走去,那影子仿佛听到脚步声似的,慌慌张张就要跑走,十七忙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喊道:“去!给本宫抓住他!”
小太监得令一溜烟冲着人影就去了,那人影跑得不快,刚迈开腿就被小太监们抓住了。
十七上前一看,疑道:“宜嫔?”
宜嫔忙拜倒在十七脚下,“嫔妾给俪妃娘娘请安!”
“你怎么见了本宫就跑?”十七说完许久,宜嫔都不回答,她便道,“难道你找本宫这事不能让别人知晓?”
宜嫔抬抬头,眼神变得凝重,与她第一次给十七请安时无所欲求的眼神很不一样。
十七遂屏退众人,朝宜嫔伸手道:“起来吧,你有事情找本宫可以来承乾宫,何必这样躲躲藏藏的?”
宜嫔小心地把手叠在十七的手上,起身回话道:“皇上时常在娘娘的承乾宫,嫔妾怕去的不是时候,反倒不敢求助娘娘了。”
原来宜嫔有事相求,十七恍然大悟,但宜嫔这般闪躲,这事一定是无法开口的事情。十七微微垂下眼帘,不知这难以启齿的事情究竟是何事,于是道:“你说吧,要本宫帮你些什么?”
“这事只能求娘娘了……”宜嫔一向文静,就像不起波澜的海面,可是现在眼里却莫名其妙地泛起慌乱,“嫔妾前日途经乾清宫,看见连军师跪在乾清门前,怎知今日再去,连军师还跪着,虽然不知道连军师犯了什么事,但是跪了这么多日也够了,嫔妾在皇上心里头一点地位也没有,可是娘娘却是皇上手心里捧着都怕摔了的人,嫔妾求娘娘,不知能不能替连军师说说话,免了他罚跪……”
十七震惊了,这个宜嫔,身为顼元的嫔妃,却为另一个男人着急,要是被旁人听去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fēng • bō来。
“这话对谁也不许说。”十七沉声道,“你回宫去,别再跟着本宫了。”
“那娘娘可愿意……”
“本宫自有分寸。”十七说罢,头也不回地朝乾清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