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顼元沉吟片刻说道,“朕没那个心情应对她,她再来你就把她打发走吧。”
“皇兄真是狠心啊!妹妹远游一年多,一回来就说不见我,难不成真像钟大人说的那样,皇兄被俪妃这个祸水迷住了?”
青菖的话到耳边,脚步也快到跟前。顼元眼一瞄她的倩影道:“你说话放尊重些。”
“我为何要尊重这个妖孽祸水?在我心中从来只有一个皇嫂,她还配不上……咦?怎么长得一摸一样?”青菖推开顼元,凑近来细看,十七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是细小的毛孔都被她看了个遍,青菖咬着指尖想了想,忽然低下头埋在十七后脖子处一嗅,瞬间惊讶得无以复加,“这体香!皇兄,她……她是十七?”
顼元一个眼色让这里的奴才都退了出去,才淡淡道:“所以才让你说话放尊重些啊。”
“太好了!皇兄,太好了!”青菖喜极而泣,净往十七身上扑过去,像个小孩子一样腻歪在十七身上,抽泣道,“十七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总以为她在鼓龙河……总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你赶紧给我起开!”顼元揪着青菖的领子拉她起来,“十七身体还没好,你扑上去做什么?到一边去!”
青菖只得乖乖到一边去,扁着嘴往床上瞧,十七瘦了许多,从前白皙透亮的肌肤现在呈现出病痛的蜡黄,嘴唇也干巴巴的,这幅毫无生气的容貌直叫青菖看了心疼。
“皇兄,我来承乾宫的一路上都听小路子说了,十七遭雅嫔暗算才睡到现在还没醒的,那个雅嫔这么坏,皇兄打算怎么处置?”青菖不高兴地再补一句道,“你不会因为雅嫔是长安将军的女儿就轻饶吧?”
顼元听到雅嫔两个字,脸色冷得似乎掉进冰窖里,他凝眸于还紧闭双眼的十七,缓缓启齿道:“朕绝不轻饶。”
“有皇兄这句话,我就心安了。”青菖看着遍地散乱的奏折,无奈道,“皇兄回乾清宫去吧,这里有我就好,不然像钟大人这等大臣,肯定上了很多道奏折催促你呢!”
顼元用一旁的手帕拭去十七额头上的汗珠,目光变得温柔,他轻微道:“不忙,我等她醒来,你去歇息吧。”
“皇兄……”青菖叹了一声,知道顼元心意已决,只好作罢。
别离皇宫一年有余,再回到宫中时越来越觉得皇宫如此的小,皇宫无论哪里都是富丽堂皇的,身在荣华富贵中,本应该知足,但对走出皇宫的青菖来说,这里就像个牢笼一样捆住所有自由,怪不得十七从前总说宫外的大千世界有多么宽广,原来宫外的所有都如此精彩美好。
青菖乘风在御花园散步,身上的撒花烟罗衫被吹得飘浮而起,她气度成熟了,稚气褪去不少,此刻站在花海里倒显得温雅娴静。
她顺着花丛步步深行,走到假山后头的时候忽然跟谁碰了个正着,那人后退几步被她的侍女扶稳了,青菖正觉抱歉,怎知那侍女先开口道:“你是谁?敢撞了程才人?”
程才人?青菖打量这个程才人,她穿着素净,一身珍珠白水仙绢裙显得她落落大方,青菖抬眼去看程才人的面容,她五官精致,侧脸更是有两分与十七相像。
“怎么不说话?撞了程才人还想——”
“杨枝,不许这样刁蛮。”程才人一抬玉手让杨枝不要多嘴,转而对青菖莞尔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我从未在宫中见过。”
青菖愣了愣,须臾才细细笑了出来,“我是刚回宫的青菖翁主,刚才撞到程才人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
“我怎好受翁主的道歉,况且是我突然从假山出来,也算不得谁撞的谁。”程才人很有礼,“皇上常对我说起翁主,今日难得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既然今日如此凑巧,翁主可要来我这里喝一杯茶呢?”
“承蒙程才人美意,我看今日艳阳高照,想在御花园到处走走,就不去程才人那儿了。”说罢就要从程才人身边过去。
怎知程才人挪了一步挡住青菖的路,她急道:“翁主千万别往前走了,那儿死了两只老鼠,可怕得很呢,我瞧见了直作呕,翁主还是不要在这边走为妙。”
“有老鼠啊?”青菖赶紧跳到一边去,摸摸突突跳动的心脏道,“幸好你告诉了我,不然我就要走过去了,唉,我最怕老鼠了,谢谢程才人的提醒。”
“翁主不必言谢,说一句多大的事呀。”程才人平易近人,很得青菖好感。
于是青菖笑道:“那我先到千鲤池去。”
程才人含笑点头,目送青菖走了后脸一沉,对杨枝道:“快给些银子把他给打发了,叫他闭紧了嘴,泄露了风声,可就不是求饶一句这般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