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牢牢地盯住他,笑了笑说道:“你这奴才,口齿倒是伶俐,想来是情贵人教导有方。情贵人不日就要晋位了,你们永和宫主子是红人,底下的奴才也不输气势。这样吧,你胆子大,就由你把琴抬去承乾宫。”
这个太监听了直磕头,苦着一张脸,指着自己的头哭丧道:“娘娘,这,这不是存心要拿奴才开刷吗……”
“怎么?开刷就开刷,娘娘也不能使唤你了?”惜红揪着他的耳朵让他起来,“快去把梧桐琴拿出来!”
十七看这太监抱着头都要哭了,还磨磨蹭蹭的不去取琴,心里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好,你不去是吧?惜红,把他的衣裳剥了。”
“娘娘!娘娘饶命!”太监扑通一下跪在雪堆里,鼻子一吸,两串鼻涕就流了出来,“这会儿把奴才的衣裳剥了,不就是让奴才活活冻死吗?娘娘开恩啊!求娘娘开恩啊!”
十七极度不屑,冷哼道:“本宫已然给过一次机会你,倒是你,句句不肯,句句顶撞。永和宫的奴才并非只有你一人,本宫可以让旁人来拿,你就去冻着吧,反思一下自己的错处在哪。”
“奴才……奴才……”
然而还没等太监说完话,惜红就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院子的角落去了。十七眼神迸发寒光,怒气在目光中完全显露,“那太监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还有谁要和本宫置气么?”
话毕,鸦雀无声。
“那好。”她随意挑了跪在前头的两个奴婢,“就你们了,方才内务府的人把梧桐琴放在哪里,你们就取出来,拿到承乾宫去。”
两个奴婢忙维诺应着,动作麻溜地往永和宫的库房去了。
才一转眼的时间,她们就搬着梧桐琴来到十七的跟前。十七伸手触碰琴弦,清而淳的琴声悠扬发出,拨动她对爹爹的回忆。她心头有愧,对于爹爹她没有尽孝,如今更不能把爹爹珍视的梧桐琴假手于人啊!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着来,“皇贵妃!”
十七回神,转身看声音的主人。
“嫔妾给娘娘请安。”原来是情贵人,“不知道皇贵妃把嫔妾的梧桐琴搬到哪里去?”
“你的梧桐琴?”十七杏眸微眯,唇边勾起一丝浅笑,犹如绽开的一朵危险的花,“谁说这梧桐琴给你了?是皇上么?”
程情儿镇定自若,“皇上说了,等梧桐琴的琴弦修好,便再与嫔妾弄琴。虽然没有直白说这琴给嫔妾了,但是皇上的意思,这把梧桐琴是皇上与嫔妾之间的爱物,还请娘娘不要忤逆皇上的意思。”
“本宫忤逆他的意思?真是可笑!”十七摸着梧桐琴的琴弦,“这是本宫的琴,本宫的琴为何本宫还不能取回?你口口声声说是皇上的意思,那你就去跟皇上哭吧,让他惩罚本宫,你就看看他会不会这样做!”
“平心而论,嫔妾当然不敢去找皇上诉苦,毕竟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很是辛苦,嫔妾不想徒增皇上的苦恼,让皇上在嫔妾和娘娘之间做中间人,而且娘娘现在又有了孩子,皇上无论如何也会顾及娘娘的,嫔妾肯定说不过娘娘的。”程情儿一边走上台阶一边说道,“不过娘娘,您说这梧桐琴是您的,口说无凭,得给点证据才是!以嫔妾所知,娘娘从入宫到现在,可是一次也没有提过这梧桐琴,皇上也没弹过曲儿给娘娘听,嫔妾不解,自然会以为娘娘连一个琴也是要跟嫔妾抢了。”
是啊,顼元只弹过一次琴给她听,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她也要忘记了。那时候的她是“冷十七”而非皇贵妃王之绾,这些事怎么能说得明白呢?
程情儿上前一步抱住梧桐琴,“嫔妾虽然无法忘怀皇贵妃对嫔妾孩子所做的一切,也不计较皇贵妃掌刮嫔妾的脸,现在更不跟皇贵妃争夺皇上雨露,嫔妾已经这般忍让,皇贵妃何苦咄咄逼人,还要嫔妾的梧桐琴呢!”
“你含血喷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掌刮你的一天!什么争夺皇上雨露,都是你自以为的忍让!”十七气势强劲,瞥一眼程情儿抱住琴的手,“你给本宫放手!”
程情儿不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琴在这里,皇上就会来这里,还请皇贵妃留下此琴,别动了胎气!”
十七也是气昏了头,也抱住了梧桐琴,两人相争,谁也不甘示弱。惜红瞧见十七和程情儿抢得摇摇晃晃,她冲了上去,“娘娘!娘娘别争了,娘娘要顾及腹中孩儿,这个琴哪里有孩子重要啊!”
说时迟那时快,程情儿不知道哪里来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用劲居然把琴往外一推,把十七撞到一边去,十七一个插脚就要掉下楼阶,偏惜红一个箭步接住,反手一推琴身,反过来把程情儿撞了出去!程情儿一个侧身,尖叫着滚下了楼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