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沉默不语,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而且绝不能冲动误事,可是……他侧目望向寝室,心中黯然,十七最想要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正在沉思之际,寝室的门发出一丝低沉的声音,门内的人一点一点地把门打开,一头青丝顺着凉风飘飘扬起,一张素净的脸从门边缓缓露出,一双明媚的杏眼此刻都是疲态,然经历如此多磋磨的她此刻却在嘴角浮现微微笑意。
“怎么突然醒了?”卫九快步上前把身上穿得暖融融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看着她的微笑反而蹙眉道,“别笑了,多渗人啊。”
“吓到你了?”她反问。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怕你吓到谢公子。”卫九系好披风带子,“你还没回答我为何醒来,可是饿了?”
十七摇摇头,很专注地瞧着卫九,他高挑的斜眉被鬓边碎发遮掩些许,高耸的鼻梁显得他微垂的眼眸更加深邃,瘦削刚硬的脸庞上双唇正一张一闭的说着,她忽略了他的话语,直接用指尖点在他的眉心,笑道,“别皱眉头,长皱纹就不英俊了。”
“对女子说这话或许有用,对我说这话绝对无用。”卫九扶过她的手臂让她进屋,“初冬寒风最容易使人着凉,你身子刚好,切勿大意。”
“天天闷在房间里,人都要傻了,我想到外面坐坐。”十七反过来挎着他的手肘往凉亭走。
谢奋很快就从茶水室来回一趟,端着一盏安神茶放在十七面前,“快喝吧,有助睡眠。”
“好,听你的。”十七听话地一口气喝了一半,热得脸蛋绯红,她撑着下巴看着谢奋笑道,“为人父亲之后果然不一样了,很会心疼别人了呢。”
“身为医者,我会心疼我所有病患,特别是你。”谢奋看到十七精神头好转,发自肺腑的开心,“真没枉费我和卫公子日夜照料,你总算打起精神来了。”
“所以为了报答你,我要去你家做客。”十七竖起三根手指头,“玩三天再走,明日就出发。”
谢奋被气笑了,“怎会有这种报答方式?”
“一来,我想看看你和崔彤现在的生活,二来,我想看看我的姐妹宜妊和女儿绵绵,三来我们不用避开符登的死守,四来我们能暂时逃脱皇上将要来到的追寻。”十七笑嘻嘻道,“一举四得,这个算盘打得真不错吧。”
谢奋和卫九相视一眼,原来十七什么都听到了。
“那卫公子……”
十七瞪起兔子眼对谢奋说道:“当然是一起上路了。”
说罢,她十分习惯地拉着他的手腕进屋,似乎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没有你在身边,我无法安睡了。”
翌日,他们准备好行装,两匹跑长途的黑马还有一辆内里宽阔的马车。卫九到外头的铺子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车内的十七让她打牙祭,自己则做好赶车的架势,转头朝拐角处机警的符登招手,示意他上马。
符登吃了一惊,然而还是听话地来到他们跟前,看了几人的淡定的表情不解道:“你们早就发现我了?”
“早上才发现的。”卫九道,“上马吧,我们一同去潇潇碧水院。”
谢奋补上一句:“潇潇碧水院就是我家,西昌君主已经等我们好些时日了,赶紧出发吧。”
符登对谢奋深信不疑,一跃上马,绕到谢奋身边问道:“卫公子也跟着我们去么?”
“对,多个人保护娘娘也是好事。”谢奋笑道,“你放心吧,去见西昌君主是娘娘的主意,娘娘不会半路就走的,不然也不会叫上你同去,你说对吧?”
符登闻言才消除戒心,饿了许久的他也不客气了,把他们给他准备的早点都吃到肚子里了。
一行人低调行事,决定走比较偏僻的山路,明明到西边的萧山只需要约莫十天的路程,他们计划走个大半个月。
卫九很留意丰国的一丝一毫变动,在每个下脚点休息的时候都会在当地市集探探动向。今日的他在市集撕下一张皇榜带了回客栈,看十七逗店家的花猫逗得起劲开心,转而对在看书册的谢奋说道:“你看看皇榜,有好消息。”
“什么不得了的好消息让你撕下皇榜带回来?”谢奋把书放在一边,打开皇榜阅读,“即日起,副将李氏、温氏以及文臣姚氏降职三级,将军张禹基斩立决,其首悬挂于明镜桥,十年不许取下,违令者杀。”
符登凑过来问:“他们犯了什么罪?”
谢奋看向皇榜开头一段字,一字一顿道:“叛国罪。”
“张禹基不是才叛了朱朝吗?又叛丰国了?”符登翘起双手摆在胸前,不屑道,“为人臣子不能忠心待主,确实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