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这几日夜里头有点失眠。
窗外悬着的那一轮小小的月,同老君山的月亮有点不一样,没了触手可及的高天星子,月亮便没那么可爱可亲了。
横竖是睡不着了,星落下了床,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床脚正打着小葫芦的青团儿,提裙往容夫人的卧房里去了。
黎吉贞常年在关外镇守,容夫人觉少,这会子正在看着溪和在灯下绣花样,自己则斜倚在大迎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溪和说着话。
“……糖墩儿随身那个毛织袋,里头就可怜巴巴地躺了一小块糕饼,连半个铜板都瞧不见,我再瞧她头上、手上光秃秃的,那些个首饰珠宝全不见了……我那个心啊,疼的直抽抽——怎么就过得这般清贫?”
溪和手下不停,在为姑娘的新袋绣纹样,听夫人说起,便耐心宽慰了几句,“……姑娘既去修道,就要有修道的样子,戴那些个珠光宝气的,反而叫人疑心心不诚——横竖现下回来了,夫人再好生打扮姑娘就是。”
是这么个理,容夫人掩口打了个温柔的呵欠,正要卧下,却听糖墩儿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娘亲,娘亲我睡不着。”
容夫人一惊,忙应了声:“心肝,快进来。”
溪和放下绣绷,迎了姑娘进门,外头夜色静谧,姑娘披了一身的月华,长发垂如黑瀑,一身霜色的寝衣,愈发衬的眉眼楚楚。
糖墩儿撇着嘴钻进容夫人的怀里,容夫人忙给她掖被,见她小小的一个人儿窝在被里,还像个孩子似得。
“我的乖,如何睡不着了?”
糖墩儿纠结了半晌,还是开口向母亲直说了,“娘亲,您能给我预支一年的月钱吗?一个月二十两,各节庆另有一百两的赏银,算上女儿的生辰贺礼,差不多有一千两,您能先给我么?”
容夫人听着倒不是什么大事,联想到前些日子同女儿闹别扭的小姑娘裴世仙,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倒不是不能给,只是要同娘亲说清楚用处才行。”
糖墩儿眼睫眨了一眨,眼泪就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