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戚阎的考核有了结果,围观的那些老兵们也陆续从自定义房间里退了出去,只是相比起来时的兴致勃勃,离开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显得有些神志恍惚。
很显然,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对他们的世界观造成了冲击。
满脑子里更是久久地只回荡着一个问题——这踏马也能算是安抚?!
其实简修贤也不确定自己给出的这个成绩是否合理,只是单单以客观事实而言,戚阎确实做到了让这个陪考哨兵恢复足够的冷静。若是根据这种硬指标的评估标准,A级也算是当之无愧。
当简修贤回去办公室的时候,很显然考核的事情已经早就传开了,接连来了几个同事串门,逮着戚阎的具体情况即使一通问。
简修贤好脾气地逐一做了回复,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才坐到位置上打开了端脑,登陆权限系统后将自己记在脑海中的那个士兵编号输入了进去。
比起知根知底的戚阎,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哨兵产生了足够的兴趣。
系统在简短的搜索之后,很快就显示出了这个编号主人的所有信息。
看清楚第一栏上的那个名字时,简修贤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眉目间逐渐浮现出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本来还以为,这哨兵会是往年来哪个因为没能匹配而被埋没的遗珠,没想到,结果是块未经打磨的璞玉。
厉庄,以及,戚阎。
今年东塔和西塔的这两个第一,看样子都是非常有意思的存在。
许音抱着保温杯路过的时候,看到的正是简修贤盯着端脑屏幕发呆的画面。
她的脚步微微一停,好奇地靠了过来:“看什么呢……嗯?你看东塔的士兵资料干嘛?”
简修贤不动声色地关上了屏幕,做了一个假设:“许音,如果我说,今年东塔的新兵里有个跟德锡精神图景强度相仿的角色,你怎么看?”
“新兵?和德锡相仿?”许音给了个眼神让简修贤自己体会,“你是不是没睡醒?”
简修贤顿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确实,我也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算了,大概率应该还是我想多了。”
许音瞥了简修贤两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同事发什么疯,但也没多问,转身拿了一叠资料扔到了简修贤的桌上,说:“东塔的精神力抗压考核估计也就这两天了,等结束后就又到了每年军塞里的重头戏。差不多也该准备了,开始安排吧。”
单单一句话,就把简修贤有些飘飞的思绪给拉回了现实。
他的整张脸也顿时苦了起来:“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安排野外操练这个项目?年年出问题,偏偏还年年都执行。之前的项目修改申请上报也有一年多了吧,上面居然还半点反馈都没有?”
“大概就是因为不知道还能整改成什么项目,才一直在那装死吧。监审部门的人都是老油条了,不提出替换方案就想让他们办事,可能吗?”
许音对这种野外操练项目也很有意见,但此时也只能拍了拍简修贤的肩膀,表示安慰,“总之这届该办得还是得办,而且,恐怕还得比往年更加上心一点。毕竟我们教官组内部,本身就还存在一个问题份子。”
话落,许音的余光意从办公室角落空着的那个位置上,意有所指地一掠而过。
简修贤当然知道许音的意思。
彭寿的那些手段在达维特军塞里都不是什么秘密。
更何况像野外操练这种项目,原本就不可避免地存在事故的风险,一旦落到彭寿的教导期间,不管是事故的严重程度还是概率,往往总能成倍攀升。
想到这里,简修贤也很是心累地叹了口气。
只能说,希望这届的野外操练可以顺利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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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论坛上冒出了一个名为《寻找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人士》的热帖,向导考核当天的事情更是在军塞内部传得天花乱坠。
相比起向导考核当天的关注度,接下去两天的哨兵考核项目就显得无人问津了。
和向导考核相对应的,新兵哨兵需要完成的内容是在规定时间内,以足够的自控能力独自承受住从一级到三级的紊乱状态。
单以哨兵新兵目前的身体状态来看,如果说一、二级别的紊乱程度还算是在咬牙承受的范围当中,那么,三级紊乱状态就显然不是那么好受的了。
在正式的考核过程当中,绝大部分人几乎都没能撑过五分钟就不堪煎熬地选择了退出,更别说完成考核所需求忍耐的半小时时长了。
对于厉庄能够完美拿到A级的成绩,凤辰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虽然他的这位舍友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到了特殊关头,总能给人一种莫名可靠的感觉。
只不过顺利通过归顺利通过,从虚拟舱里出来的时候,凤辰看着厉庄那显然不太好看的脸色,难免感到有些担心。
当即毫不犹豫地走上去,帮忙扶了一把:“看你刚才的状态就不太对劲,遗留的症状居然这么霸道吗,连那些向导都没办法让你平静一点?”
在哨兵新兵们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为了避免他们因为过长的考核时间导致无法从紊乱状态中抽离,教官也从西塔里借了一批向导过来。为的就是在每个哨兵考核结束之后,可以先进行一波安抚性的疏导,好让他们安稳恢复到平日里面的正常状态。
厉庄当然也有同样的待遇,可惜看起来似乎并不觉得享受。
他的紊乱程度原本就比其他人要高上很多,后遗症自然也更加明显,稍微承受一段时间也就算了,半个小时简直就是无比漫长的煎熬。今天虽然只是在虚拟平台上的模拟演示,从舱里出来的时候,整个脑袋依旧还处在随时欲裂的钻疼状态当中,难受得厉害。
听凤辰这么一问,厉庄才疲惫地抬了下眼帘,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可避免地有些微哑:“那些向导不行,软趴趴的也不知道在安抚点什么,一点力量感都没有。”
凤辰被厉庄说得有些发懵:“很软吗?没有吧……我觉得还挺舒服的啊。”
“觉得舒服,还是因为见识太少。”厉庄止不住地头疼,此时此刻只想早点回宿舍去好好睡上一觉,边往机房外走边道,“要我说,向导还是得像戚阎这样,直接一点,立竿见影。”
凤辰到了嘴边的所有疑问,都随着最后一句话顿时咽了下去:“……”
那天向导考试他也有去围观,如果说向导要都像戚阎那样的话,哨兵都可以直接原地升天了,倒的确是有够立竿见影。
凤辰清了清嗓子,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那个……你听说了吗,外面都在传,说是我们马上就要开始野外操练了。”
厉庄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丝毫不上心地应道:“听说了,那就练呗。”
和往年的每一届一样,一旦临近野外操练项目正式开始,东、西塔的新兵宿舍区里就都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紧张氛围。
不为别的,就为那些老兵们一届接一届流传下来的野外故事,全部整合起来的话,估计都足以出一册《达维特恐怖传说全集》。
在每一个前辈的描述中,野外操练这个项目永远都是惊险、刺激、充满考验,且一度惨烈地叫人毕生难忘。
这是达维特军塞正式颁发军衔的最后一道门槛,也是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课,只有顺利通过的新兵,才能正式获取军塞授予的三等兵荣誉头衔,成为其中正式的一员。
和往年一样,所有参与野外操练的士兵都需要签署一份生死合同。
单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迎接他们这些新兵的到底是曙光还是深渊,仍未可知。
日子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当中悄然过去。
三天后,东、西两塔的所有新兵们都集合在了大校场当中,进行临出发前的最后动员。